第122章 第122章_问道之远[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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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第122章

  “玄天观将伐魔之征定在半月后。”

  云倏回到云台已是深夜,一面更衣,一面对榻上盘腿翻书的衣轻飏道,“各派掌门这半月,需调集本门未闭关的弟子奔赴浮幽山以南的小镇。”

  云倏顿了一下,既像是对伐魔之征后将发生的事有所顾忌,又像是在此刻,因不得不提前商议彼此的计划,而显得犹豫不决。

  一旦开口,便真的意味着这段短暂的两月多时光,是彼此给予对方最后的蜜糖。最后的及时行乐。

  衣轻飏冲他招了招手“大师兄,你来。”

  云倏几步上前,被这小孩倏地拉入怀里坐着,衣轻飏从背后拥着他,指尖点了点手中的图卷“这是禁阵图,七个方位摆放七件神器,最后阵中心是我,大师兄莫忘了。”

  炼成禁阵,意味着要放出神器中的怨气,这是件风险极大且不可控的事。

  “若怨气临时失控,或是我突发心魔”

  衣轻飏垂下纤密的睫毛,遮住幽黑眸光,“大师兄一定记得,及时将怨气与我就地封印于阵中。”

  “不。”云倏扣住他手腕,语气透着不容置喙的执拗,“是你应该记得,将绕指柔刺进我胸膛,一如上辈子。”

  衣轻飏盯着他眼睛一错不错。

  鲜血,的确是导出怨力的最好媒介。

  这两个多月以来,双修之法卓有成效,大师兄也算近半个极阴之体了。再加上他身上沾上的属于自己的气息,至少,哄过那些无灵识的怨气绰绰有余。

  衣轻飏弯起眼角,忽地笑了一笑“大师兄,你知道吗,我心悦你至极。”

  话出突然,饶是云倏也怔了一下。发髻束得一丝不苟的坏处便是,一瞬间烫到发红的耳根无处可藏。云倏表面仍维持住了镇定,侧头,在衣轻飏唇角一啄,嗓音低沉,矛盾地含着赧然与直白两种情绪。

  “我也是。阿一,我心悦你至极。”

  衣轻飏揽着他的腰,突然向后倒去,二人齐齐摔在榻上。

  “我好高兴。”衣轻飏笑着贴近云倏耳根,气音般轻道,“很久以前,大师兄可是毫不留情地拒绝了我表白呢。”

  “”云倏也想起那一次,努力板着脸,“我没有拒绝,我只是让你别说了而已。”

  “是是是。”衣轻飏去含他耳垂,云倏伏在他肩上,嗅着阿一散在榻上的发丝上皂荚味道,感受到他的手自腰部滑下,脸渐渐有些发烫。

  阿一的指尖与手心,是他修行万万年以来,唯一真切感受过的温度。

  无论如何苦修也压不下去的渴望,终于一朝得偿。加上双修之法的厉害,喉咙更干渴愈加。

  云倏早已记不得这八百多年行来的不易,只记得初见阿一时那一眼,几乎转瞬间,他所贪慕的人世间的温暖,便在此刻拥他入怀。

  八百年的过程无需在意,重要的只是今朝此刻。

  衣轻飏鼻尖点着他,声音也有些暗哑“大师兄想要了吗”

  “嗯。”云倏从他胯上撑坐起,直白地俯视着他,“我想要。”

  “想要阿一。”

  衣轻飏便笑着探身,用齿尖咬住云倏腰上衣带,轻轻一扯。眼神向上扬起,勾人的妖孽一般,美到近乎炫目的脸浮着点点笑意,以商量的口吻道,“大师兄,明日后你便闭关吧。”

  云倏拉扯他道袍的手一顿,眼底透着不解。

  “为何眼下,我似乎没有闭关的必要。”

  衣轻飏随口给出一个理由般“若大师兄也在,未等我禁阵画好,玄门便攻上浮幽山了吧。”

  云倏虽觉得自己可以暂不出面,但阿一如此说,总有他的道理。便颔首道“那我明日便”

  云倏忽然意识到,等自己出关时,即是何种时刻了。

  衣轻飏微微蹙眉,在他腰上掐了一掐,对他手上停住的动作表示不满。

  云倏抿了抿唇,垂眼及时掩去眸中的负面情绪。将单薄的双唇凑上去,在衣轻飏眉间那道命运标志般的红痣上,端端正正、一丝不苟地印上一个吻。

  明明是代表天道之恶意的标记,却被吻之以虔诚,视之若珍宝。

  “”

  衣轻飏也是一顿,眼帘扇了几下,轻轻擦过云倏的下颌线。

  “大师兄”他拥住云倏双肩,脑袋埋在其中。

  “嗯”

  “无论大师兄选择什么,”他忽然没头没脑地说,“我都会以命追随。”

  “因为你便是我的道啊,”衣轻飏用眼睛笑起来,“是我这样的人,活着的全部意义。”

  即使脑中尚未明辨为何突然说这些话,但云倏心脏仍下意识地,不明缘由地因他的笑容一颤。“阿一”他还待说些什么,话语便被他的吻吞没。

  这一夜大雪封山,万籁俱寂。

  而他们堪称疯狂地在这寂静的天地间拥抱彼此。

  似是想在这绝寂的雪白中,撕扯出什么别的颜色。

  大雪,一夜未停。

  全道门的伐魔之征,六大派之一的清都山自然也要参与。

  而且作为表率,出力不能少。

  虽然清都山名义上的掌门容与君云倏,因修道突有感悟而闭关,但清都山上下近半的修士,上至师祖笑尘子,下至刚到炼气之境的入门弟子,均响应伐魔号召,奔赴极北浮幽山。

  望着下山时浩浩荡荡的蓝白道服的弟子,六师兄栾泽眼眶微红,与留守门派的余下弟子们一起,对着山门的天尊神像祷告。

  “无上天尊,请您保佑,让他们每一人都能平安归来。”

  “愿灾祸,愿大劫,远离这片土地的每个人。”

  浮幽山离得最近的那座镇子,这半月来,陆续为乌泱泱的修士所占据。有来自五湖四海的门派弟子,也有自发响应的散修。

  镇上原本居住的凡人也被遣散,由最近的六大派玄天观的人负责安置。

  镇上住不下的修士,便在附近安营扎寨。

  浮幽山上的众邪修们肉眼都可望见,远处密密麻麻如蚁的修士。

  玄门安营扎寨的最前线,离浮幽山山脚不过十几里距离。

  待六大派主事者齐聚于山下主营帐,一通祭天祭地的大会后,伐魔之征正式打响。

  修士们分作三股力量,往浮幽山山脚推进。沿途受到了严阵以待的邪修们的奋起抵抗。待三日三夜终于推至山脚时,玄门也付出了不低的代价。

  但真正的伐魔之征,还在于明日攻上浮幽山之后。

  可以预想,邪修们的反扑也将愈发惨烈。

  却说攻山前一夜,清都山休整的营地里,忽然有人高呼“我真的看到了十七师叔的徒弟流时师兄,真的就在浮幽山上他白日还在观察底下战况呢”

  “不可能”另一个年轻弟子驳道,“流时师兄是咱们第三代弟子中天分最高的,怎么可能轻易投了邪修”

  “这和天分没关系吧”那名声称自己看到的弟子,争得面红耳赤,“十七师叔的事对他打击这么大,就算堕魔了,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另一名弟子便道“十七师叔的枕潮剑还被他带走了呢以前我上过十七师叔的剑术课,枕潮剑要是出现了,我能感觉不到”

  “拿走不一定要用吧”

  司青岚见他俩争得快打起来了,头疼不已“好了,都给我安静点”

  两名弟子怏怏闭嘴。

  “流时那孩子,性子确实”司青岚也有些黯然地低下眼帘,“十七不在了,也是我们没能顾好他。”

  步九八便撇嘴嚷嚷“是他自己执意脱离师门的,关二师姐何事”

  衣轻飏与他碰了下水袋“英雄所见略同。”

  叶九七扶额“你俩就别瞎掺和了。”

  司青岚黯然过后,抬起脸时已恢复往日神态“流时若是真的堕魔了,我们能救便救。不能救,便看他个人造化了。战场无情,我们也没必要手下留情。”

  “他自己的路,我们终究不能替他选的。”

  说到末一句,司青岚忽然忆起那日山洞里,十七流着泪要他们杀了他的那一幕,不禁万般怆然。

  弟子们也停下说说笑笑,脸上神情各异。

  三日三夜的厮杀,终究也让这些不沾纤尘的高门修士们认清,战场是真的会流血,会牺牲的。

  一定要这么做吗

  只能这么做吗

  这一战,或许每个人皆在心中叩问过。

  但很快,他们又都在心里摇头,让自己不要再想下去。道不同,立场天然即不同,就算没有大劫悬在头顶,也终将为了各自信仰走到这一步。

  第二日的攻山之战中,流时还没见到。

  倒是山头上督战的那位,竟是魔尊长乩本人。

  魔修妖修们沸腾了不止一个度,就连玄门修士们也有些慌手慌脚。

  楚沧澜单手扶劈云刀,击退一圈围拢过来的魔修后,于满目疮痍的战场中长身而立,抬首远望浮幽山上那人。

  长乩的目光也正落在他身上。

  二人目光久久相对,谁也没有错开。

  楚沧澜再一次意识到,他眸中意志之坚定,甚至远在自己之上。

  长乩忽地抬起手,轻飘飘往下一落。那道纤长手腕上的银圈在楚沧澜眼中一晃,他甚至能听清那道清脆的铃响,是那么悦耳。

  只是,这是下令的手势,杀戮的号召。

  新一轮邪修自山口涌出,楚沧澜转眼便重又没入包围之中。

  那一天,双方的边界前后不断反复。直至夕阳,楚沧澜已满面满手皆是血,只记得出刀抬刀的动作。身边的同门,也渐渐只剩零星的几个。

  麻木地回到营地,掬起一捧水擦净满是血污的脸时,楚沧澜才渐渐恢复意识。

  这样的杀戮到底有什么意义

  楚沧澜不明白,缓缓仰头望向星空。星星们以某种特定的规律排列,闪烁在隆冬的夜晚。极北的浮幽山又开始飘雪,四季往来便是如此。

  天道不可违,星星如是,四季如是。

  这样的流血与牺牲,也是如此吗

  楚沧澜想不通。以前他并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也不喜欢想这么多有的没的,干就是了。

  只是,因为如此不可捉摸的东西,叫长乩无家可归,囚于昆仑山巅孤寂千年,又叫如今多少唤他为大师兄的同门丧生于此地,真的值得吗

  “”楚沧澜狠狠摇头,又拿水拍拍自己的脸。

  接过同门递来的帕子擦净,收好法器劈云刀,他往几位掌门商议事务的主帐走去。

  主帐内。

  “明日,我亲自领玄天观弟子往此处攻去。”玄天观掌门业尘子指着地图,安排道,“罗浮宫、玉妙宫便随我一道,等会儿我会派人通知玉妙宫的人。”

  玉妙宫掌门纳兰泱暂不在帐中。

  业尘子继续道“至于鹤鸣山与紫虚观,则分别从两侧吸引注意。”

  楚沧澜掀帘而入,低头向几位前辈表示敬意,自觉站到了师父千华子身后。

  “不能再在正面耗下去了。”业尘子头疼地晃晃脑袋,“至于老笑,你便领着清都山的人,从后山不落渊尝试突进。”

  “不落渊上,可是有当年天尊座下首徒玄微设下的阵法,常人如何上得去”笑红尘眯着眼,盯着地图摇头,“老莫,你这可是为难我。”

  “我会令各门派,把擅长阵法的弟子调到你那儿去。”业尘子也难得放软态度,“尽力而为即可,不必勉强。”

  “况且”业尘子忽然意有所指,瞥了一眼笑红尘身后的弟子,“本来你们清都山,不就有位擅长炼阵的天阶榜第一吗”

  楚沧澜视线随之投去,讶异地发现,衣舟遥竟也在。

  “衣道友何时擅长阵法了”楚沧澜下意识发出此问。

  问完才发觉这场合,自己本不该出声。几位掌门倒无人责怪,业尘子道“老笑这位小师弟,能得天阶榜第一,自然不仅是剑法高超。几次处理门派任务,都是靠阵法擒获敌人的。”

  “业尘子前辈倒是知道得清楚。”

  衣轻飏不失客套,淡淡笑道。

  郑允珏闻言笑着摇起折扇。染霄子则一脸淡淡,事不关己的模样。

  聪明人皆听出言外之意。

  当初,业尘子当众指认他为异数,虽经容与君调停,二人终落下龃龉。清都山的门派任务,业尘子一个玄天观掌门能知道得这么清楚,自然是仍未消除对衣轻飏的怀疑,特意调查过。

  惯常和稀泥的千华子,见状不妙,又开始笑呵呵地调和。

  “大敌当前,应当有一份力出一份力。衣小友,这破除阵法的事,自然是能者当之嘛。”

  “千华子前辈说得好。”衣轻飏悠悠道,“别的不说,晚辈自己在阵法一途上也颇感自得。好比眼下,帐中诸位前辈,竟无一人察觉出”

  众人皆是一愣,下意识随他话道“察觉出什么”

  “自然是察觉出,”衣轻飏忽然笑着翘起唇“我在帐中设下的阵法。”

  忽然无由来的一句,却语出惊人。

  众人瞳眸一缩。

  有人还呆呆的,不解其意譬如楚沧澜。其余人则蓦然头皮发麻,警惕心骤起“衣道友,此话何意”

  话音刚落,也不必衣轻飏回答了。

  玄色怨气自地面倏然腾起,沿某种特定的符文脉络向周遭蔓延,众人踩着地面惊惶不已。或许是太过意想不到,未及施展出自己的神通,玄光便罩住众人,视野全被黑雾遮挡。

  “老笑你这徒儿要做甚”

  笑尘子也懵,转头望向身旁的衣轻飏。

  玄光流转过那张漂亮的脸上,难以令人觉得,这张脸的主人会有何坏心思。

  只听衣轻飏颇为平和的声音“师父,还有几位前辈,楚道友,在下冒昧,请你们来不渡界暂住一段时间了。”

  黑雾散去,众人脚步踩落另一处实地。

  衣轻飏这番话落在各人心中,各有各的心思。或骇然,或诧异,或看戏。

  眼前是一座极繁华的城镇街道。

  伴随衣轻飏话落,两边街楼上齐齐撒下花瓣红带。

  排练已久的邪修们笑嘻嘻喊出

  “欢迎作客极乐城”

  纳兰泱正在安抚各处受伤的弟子,却听主帐突然来人紧急通禀。

  “出什么事了”

  纳兰泱疲累至极,勉强振作精神。

  本以为是业尘子有何安排,却不料,那弟子惊慌至极地禀道“元瑶君不好了主帐中议事的几位掌门,连同楚师兄、衣师兄皆消失不见了”

  “”

  纳兰泱眨了眨眼,以为他在开玩笑。

  作者有话说

  被偷家了哈哈;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可悠儿、孤独不在荒野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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