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五_问道之远[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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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师兄|五

  衣轻飏今天还用不着陪步九八他们一起上课,因而下午便被二师姐兴高采烈地拉去量尺寸,做他合身的弟子服去了。

  叶聆风下午上完课,抱着一摞师兄师侄们的功课来找大师兄。这些功课其实大多都是大师兄罚大家抄的门规,而且都是很整齐的每人抄三十遍。

  叶九七作为所有小辈中最听话负责的那一个,自然肩负起了收功课这一项重大责任。

  清都山四峰中间的领域是众弟子日常学习、练功、开饭的地方。

  临近北边是宗门的藏书阁,藏书阁旁边建有三间打通的书斋,离学堂很近,是供平日上完课的师兄们休息的地方。

  今日书斋却设了禁制,只是叶聆风修为太低、身上又带了大师兄给他的小玉牌这东西只有负责收功课的弟子才有,平日叶九七很以此为荣他并未察觉出禁制的存在,而书斋里的人沉浸于他们讨论的事,也没注意到外面多出来个人。

  “大师兄”

  里面忽然传来一道声音。

  叶九七在外面停下脚步竖起耳朵,微微有些欣喜大师兄今天也在书斋那我就可以请教他问题了

  等等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

  “这事可真不能赖我啊,”那道声音说,“是玄天观测算出的预言,又不是我测算的预言,您可赖不着我。”

  “他们可都在找他,”那声音又说,“我不把他带回来,他可就被其他人带走了,到时候还得了我这叫施以教化,又任其造化,可比他们只懂得喊打喊杀聪明多了”

  “为师,咳咳不好意思,我说习惯了”

  叶聆风怔住。

  这句“为师”一出来,叶聆风就听出他是谁了。

  师父居然是师父他在跟大师兄说话吗可师父为什么要叫大师兄大师兄这辈分不乱完了吗

  叶聆风为了确认里面的人是不是大师兄和师父,稍稍踮起了脚往里看,结果有人忽然拍了他背一下。

  “啊”叶九七作贼心虚大叫一声。

  “啊”里面的师父也作贼心虚大叫一声。

  徐暮枕站在叶聆风身后,满眼疑惑“九七,你站这儿不进去干嘛呢”

  叶聆风“我我我”了半天,脸一红,功课全塞十七师兄手上,撒腿就往外跑了。

  云倏恰好推开窗户,与外面的徐暮枕正对上。二人你看我,我看你。然后笑尘子从云倏后面探出个脑袋,颇有些贼眉鼠眼的。

  默了默,云倏开口“十七。”

  “大师兄。”徐暮枕也向他问好一句。

  在大师兄的眼神下,徐暮枕只略微顿了顿,便交代得很老实了“我进书斋时感受到有禁制,想是大师兄你和师父在谈什么重要的事,本要走了,结果瞧见九七这小孩在这儿听墙角呢,我就过来了。”

  “我什么也没听到,”徐暮枕微笑,又重复加强调了一遍,“真的,大师兄,我什么也没听到。”

  笑尘子咳了咳,又找回点仙风道骨的为人师表的姿态,慢悠悠捋胡须道“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啊,十七。”

  徐暮枕笑着试问“我没听到,但我可以猜一猜吗”

  云倏平和道“请。”

  徐暮枕托腮“师父绝对在和大师兄你商量九九的事呢,九九的身世可不简单,对吧”

  笑尘子叹“可让你聪明完了十七我看啊,全清都山的弟子加起来都没你一个精明。还记得为师以前怎么跟你说来着”

  徐暮枕应道“您说,慧极必伤,太聪明不是件好事。”

  徐暮枕顿了顿,又温文一笑“但这又的确是件很明显的事,我觉得和聪明扯不上太大的关系。您很在意阿一的事,在我们回来的路上,自打您知道玄天观的预言出世后,您一路上看阿一也看得更紧了。这不难让人猜到阿一与预言有关,不是吗”

  笑尘子撇嘴“你二师姐怎么没猜到,就你一个摸得透透的”

  “二师姐很喜欢阿一。”徐暮枕笑道,“当然,我也很喜欢阿一。”

  说着,他看向云倏“但预言事关重大,它会如何应验,我实在难以预料,也不敢预料。所以阿一是否还是我的小师弟,还是应该取决于大师兄你怎么说。”

  他猜测“大师兄一开始拒绝阿一上山,是不是便是因为这个缘故”

  云倏脸上并无多余神色,只是嘱托道“此事不必让第四人知道。”

  徐暮枕敛了笑,正色道“大师兄放心,十七自然明白。玄天观大会时的氛围已经很凝重了,若阿一暴露在他们跟前”

  云倏淡淡打断他的话“只要我还是他的大师兄,即使阿一暴露在他们跟前,也还有我。你不必担心,十七。”

  徐暮枕笑容这才轻松起来,欲把功课递到大师兄手上

  “大师兄辛苦,大家的功课劳您批改了。我这就去山门看看,二师姐应该快带阿一从镇上回来了。”

  云倏却不接,退后半步,客客气气地道“师弟辛苦了。”

  徐暮枕早有所料,因而笑容不变,再看向笑尘子。

  笑尘子则看向天“诶,咱们这书斋是不是有蚊子啊我,咳咳,为师刚就被咬了一口,你们平时休息可注意着点啊”

  徐暮枕笑容不变,却稍稍有些僵,最后只能对天长叹了一口气,拿着功课本进去任劳任怨地批改了。

  司青岚给衣轻飏买了新被子、新衣服还有新的洗漱用品,一进山门便捉来步九八等上完课的闲人做免费劳动力,把一干东西全搬进了云台西边的屋子里。

  隔着仿山水的院落,正对面东边就是大师兄的房间,两个房间只隔了一条长廊和一间堂屋。

  步九八简直无法想象这种和大师兄同住一个屋檐下的生活,想想就对衣九九肃然起敬。

  等二师姐嘱托了好几遍让阿一好好听大师兄的话,不要顶嘴,不要贪玩,不要赖床等等才离开,大家都走了以后,衣轻飏终于可以一个人静下来。

  他现在还有点新奇,外加一点不可思议,自己居然重来一次还是阴差阳错上了清都山,更甚至比上辈子还更进一步,直接住进了大师兄的院子

  他嘴上说着不想和云倏有任何牵扯,可现在,抬头一望,他就住在大师兄对面。

  讽刺。衣轻飏先象征性批判了一下自己。

  批判完以后,衣轻飏才觉出这事的可笑之处来,笑着笑着居然一边打扫房间一边哼起了歌,扫完又哼着歌拿起从镇上买回来的点心,到廊上张望灵芝在哪。

  结果乐极生悲,灵芝没张望到,迎面撞上了大师兄。

  出于耗子见了猫的下意识,衣轻飏退后半步,象征性脸上挂笑,蹦住一句“大师兄,您早”

  都晚上了,不早了

  衣轻飏低下头,恨自己太蠢。

  “嗯。”云倏居然还应了他一句,难得看上去也挺心不在焉的,“早。”

  衣轻飏就这样因为大师兄的一声“嗯”勇气上头,拿出了白天逼大师兄和他住一起的气势,掏出怀里纸包的点心,小心翼翼地问“大师兄,您吃吗我在镇上刚买的龙须酥。”

  云倏看他一眼,接过点心,疏离客套地道“多谢。”

  衣轻飏弯起漂亮的眼睛笑了“我觉得这家龙须酥有点太甜了,你可能不太喜欢,但没关系,大师兄你可以少吃一点。”

  一谈到吃,衣轻飏可太在行了,话头止都止不住“我最喜欢吃玉露团了,可惜镇上没人卖,如果有玉露团我就请你吃玉露团了,那个味道刚刚好。这点龙须酥我本来打算喂给灵芝的,它怕酸,最爱吃甜的,这点像我,吃这个就合适。”

  云倏咬了一口,认真地咀嚼吞下后,很平静地问“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吃甜的”

  衣轻飏“嗯”了一声,犹犹豫豫,吞吞吐吐“我我现在不该知道吗”

  云倏又咬了一口,认真咀嚼吞下后道“是你二师姐告诉你的”

  衣轻飏恍然大悟,赶快应下“嗯哪是二师姐告诉我的。”

  云倏一点一点地折好纸包的点心,说“可你二师姐并不知道我不喜欢甜食。”

  衣轻飏“”

  云倏平静地睨向他“那就应该是十七告诉你的了。”

  衣轻飏“是十七师兄告诉我的吧。我也记不太清了。”

  云倏道“哦。”

  他又说了句“点心很好吃,谢谢”,这才离开,徒留衣轻飏在原地大喘了一口气。

  实在太吓人了。

  可他为什么心虚呢

  衣轻飏思来想去,可能是大师兄说话的语气太冷淡、太平静,总是给人一种他在质问你的感觉,让人情不自禁害怕如果稍不留神回答错了会怎样。

  但以常理心讲之,这样会不会对大师兄不太公平毕竟他语气天生这样,这事又不能怪他。别人都会因为大师兄这点而不敢与他亲近,这么说起来大师兄还挺可怜的

  起鸡皮疙瘩了。

  因为衣轻飏压根无法想象,可怜的大师兄会是什么模样。谁能让大师兄可怜那大师兄必定会让他更可怜。

  自己就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外加好了伤疤忘了疼。

  当天夜里,衣轻飏为示决心,躺床上不睡觉,在心里立了一份规划书,将未来几十年的自己安排得清清楚楚的。

  他重生是来干嘛的躺平享受的啊。

  所以认真学习那是不可能的。认真修道去他大爷的修他大爷的道那是更不可能的。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清都山其实是一个很好的躺平选择。

  首先,这里很安全。只要你不作妖,不叛出师门,好好与师兄弟打好关系,外面那伙因为预言喊打喊杀的老家伙们就找不到你头上来。

  其次,还是这里很安全。虽然笑尘子这个老王八是因为预言才捡了他做徒弟,但只要他安安生生在这儿待着,笑尘子又信奉天道渡人,渡一切人,甚至可渡他这个预言中的异数,因此也不会为难他。

  补充,衣轻飏觉得天道渡人,渡一切人,是句假大空的屁话。

  最后,天底下你再也找不到比清都山还要安全又事少的地方了。这里有云倏在,众所周知,容与君极其爱护他门下弟子,只要衣轻飏还是他师弟一天,外面那群修士即使找到他头上,也伤害不了他一根毫毛。

  所以自己以前怎么还想着远离清都山

  实在是目光太过短浅

  衣轻飏就这么决定了,先在清都山待上个几十年主要得和大师兄打好关系,万一到时候那群人找上他了,大师兄说什么也得好好护着他这个尊敬师兄的三好小师弟啊。

  等大师兄闭关了,就是那个长达五十年的、极其漫长的、不知道闭的啥关的关到了,他就收拾包袱连夜离开清都山。

  到时候回浮幽山还是算了,衣轻飏不想重蹈上辈子的覆辙,到时候就隐姓埋名找个地方隐居,反正以他的修为境界,只要不想让人找到他,天底下就绝不会有谁找得到他。

  这么美美地计划好了一辈子,已到深夜。

  等到第二日,他自然而然地起晚了。

  门敲了第一遍,敲了第二遍敲了第三遍。

  然后门自己识趣地打开了。

  被子陡然一凉,衣轻飏被清晨云台的寒风凉醒了,朦朦胧胧地揉眼睛。见他终于坐起来,为防他着凉,云倏又将被子给他盖了回去,站床头高高俯视着他道“起床了,练”

  阿一又睡下了。

  云倏“剑了。”

  云倏再掀开被子,衣轻飏再度揉眼睛坐起来“什么时辰了,大师兄天还没亮呢”

  云倏“不早了,卯时六刻了。”

  说着给阿一盖回被子。

  衣轻飏“才卯时还早呼呼。”

  这倒霉孩子又睡着了。

  云倏弯腰,轻轻拍拍他的小脸“阿一阿一”

  衣轻飏嘴里咕哝“让我再睡一刻钟,大师兄”

  “阿一”云倏喊了第三遍。

  这位大师兄终于放弃了与他小师弟的被子之间的抗争。

  他果断将阿一从被子里单手扛了出来。套上衣服,擦好脸,洗漱干净,塞完早饭,然后又果断单手将他从温暖的房间里拽了出来,站在寒风冷彻的云台院落里扎马步。

  衣轻飏这回被寒风彻底吹醒了。

  他一脸懵地仰头望向大师兄,眼眶一红,又要哭出来。

  这次实在不能怪他“多愁善感”,因为衣轻飏有个老毛病,就他贵妃娘知道,只要他早上没睡醒,一见了风鼻子就会发酸,酸到生理性眼泪直往下掉的那种酸。

  而云倏冷面无情地捏住了他的鼻子,使他鼻尖上的酸意卡在那儿不上不下。

  “一个上午的马步,我没喊停,不许休息。”

  作者有话要说注卯时六刻,大约为六点半。

  这种捏鼻子治起床气的办法将会持续许多年。

  直到许多年后,云倏才找到了另一种方法。

  嘿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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