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63章_问道之远[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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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第63章

  一行人乌烟瘴气地回到山上,随逐少不了又得挨二师姐的训。

  他都能把小师弟领进那种地方了,以后能干出什么,司青岚简直不敢想。

  一行人在路口告别,衣轻飏的院子就在路口边上,云倏摸摸他发顶,像是在避着大家说话,嗓音很低“去睡吧。”

  衣轻飏“嗯”了一声,一只手却悄摸摸攥住人袖口,蝉声四伏的夜色里眼睛直勾勾盯着他。

  眼神赤忱得云倏足以不自在,也足以不忍。

  衣轻飏的手在袖口的遮掩下勾了勾他的小指,云倏轻轻握住他作乱的手,这回声音更低了“等会儿我来找你,嗯去睡吧。”

  毕竟这回是真该避着人了。

  衣轻飏乖乖回了院子,大家也都散了。

  可真叫他睡吧,怎么可能睡得着他完全怀疑,大师兄说那句“去睡吧”是故意的。

  “唉。”衣轻飏叹口气,望着天花板。

  大师兄来,应该就单纯哄他睡觉。

  嗯,单纯不单纯的人,是他自己。

  前天晚上的事他都还没摸出头绪,怎么还能想着这档子事儿这不把本就咂摸不清的关系弄得更糊涂吗

  他向来反感与人近距离乃至负距离接触,步九八碰他一下脸,都得被追着打好几天。他是说过,身体和感情对他来说无法割离,但无可否认也无可奈何的是

  即使在无法确定大师兄的感情之前,他对大师兄的那份喜欢,也足以令他跨越这项原则。

  但这种跨越,衣轻飏希望仅此一两次就好了。

  接触越近,越会贪恋上这种滋味。如果到头来从大师兄身上得出一个不尽人意的结果譬如,尽管衣轻飏不觉得有这个可能,但的确有这个可能的,大师兄对他称得上怜,算不得爱。

  那么这份贪恋,将使他的抽身退去显得愈发割裂,愈发痛苦。

  毕竟他每一天都在发觉,他对大师兄的感情,比他前一天所以为的多。

  衣轻飏越想越清醒,躺了不知多久,忽然听见阖上的窗户从外边传来轻轻的一阵敲击声。

  衣轻飏蓦地坐起,望向窗户,明明知道是谁,可心跳还是莫名加快。

  像在忐忑着他们的结局,也期待着他们的未来。

  云倏敲了三声,便推开窗户长腿先翻了进来,动作极其熟练利落,看得衣轻飏简直怀疑他家大师兄经常干扒人窗户这种事。

  床榻就挨着窗户边,云倏坐在窗沿上,与呆呆坐在床头、也不知道帮他一把的小孩对视片刻,把背后过长而有点碍事的守一剑抛了过去。

  他看着干净的床面犹豫了一下。

  衣轻飏抱住剑,才回过神,弯腰过去将大师兄的布鞋脱了,扔在外面榻边。

  云倏弯曲的长腿伸直,便轻松触到了床面。

  踩上去又怕床塌了,他跪坐下来,回身把窗关了,还不忘留神看看外边有谁没谁。

  一气呵成,很有经验。

  他转回身,便见阿一也正跪坐他面前,黑幽的漂亮眸子直勾勾盯他。

  少年屏着呼吸,歪头凑到他跟前,对着他耳朵小声说“大师兄,我们好像偷情啊。”

  等等

  衣轻飏表情凝重了一下“我们好像,就是在偷”

  云倏漫不经心捏住他下颌,撩着眼皮“偷什么”

  “大师兄来”衣轻飏眨了眨眼,下颌下意识蹭着他掌心,“偷偷陪我睡觉”

  云倏淡声说“我是光明正大。”

  衣轻飏眼睛笑着“光明正大哦那大师兄下回翻进来后,就别再往外看有没有人了。”

  下回

  说完,两个人都怔了一下。

  衣轻飏转过目光,轻咳了一声,枕着手臂仰躺下去,自然地转移话题“大师兄要怎么光明正大陪我睡觉”

  云倏不说话,静静跪坐在原处垂眸望着他。

  衣轻飏伸出一只手臂,轻松将他拉了下来,在自己旁边躺着,笑弯起眼,“其实,也不用大师兄做什么,就这么陪着,我就能睡着了。我很容易哄的。”

  “睡着了,”衣轻飏顿了顿,“也别走。”

  “好吗”

  云倏脸侧在枕上凝望他。

  良久一声,“嗯。”

  他从嗓子里闷出这声响。

  他们脸在一个枕头上相对着,鼻尖仅隔一个小指头宽的距离,衣轻飏得到回复,便满意地弯唇笑了笑,阖上双眼。

  云倏看着阿一浓密的睫毛,月光在他眼斜下方打下蝶形阴影。

  他紧闭着双眼,呼吸逐渐趋于平静。

  可云倏知道,他还来不及睡着。

  云倏稍一撑起身,低头,微凉的唇便印了上去。闭着眼的人感觉到唇上的触感,眼睫极快地掀开,云倏甚至感受到了睫毛擦过他鼻尖的痒意,衣轻飏睁大眼,带着微微诧异看他。

  云倏退开些许,神色寡淡,等他的质问。

  衣轻飏捏住他的手,有些懵也有些狼狈地调整呼吸。

  他掀起眼睑,眸中沉淀着情绪。

  “为什么”

  云倏嘴唇动了动。

  “有很多原因。”他沉默一下,“你想听哪个,阿一”

  衣轻飏捏着他的手用力,“我全都要听。”

  云倏目光转开,回避了一下,说“你的身体只是初步调整了个大概,后续还需要双修来改善。”

  听到这样的回答,衣轻飏眯起眼,很缓很慢地笑了起来。

  “还有呢”他温和地问,“大师兄”

  云倏避开的视线转了回来“还有你说过,若你的身体背弃感情,你宁愿毁掉它同归于尽。”

  “嗯。”衣轻飏漫不经心点头,“我是说过。”

  云倏说“所以,我只能在你清醒的情况下,这么做。”

  衣轻飏怔愣住。

  他掐住大师兄的下颌,迫使他抬头,动作强硬,语调却甚至称得上委屈,“所以,大师兄,你是仗着我喜欢你么”

  云倏下意识眉头蹙了蹙,淡着声音问“你想我做什么,阿一”

  衣轻飏用大拇指摩挲他的唇角,贴住他的额头,“我要你回应我,我要你不要回避。大师兄,不止是身体,也要有感情的回应。”

  云倏唇角蹭着他拇指,垂着眸说“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阿一,只要你希望。”

  “你也可以对我做任何事,阿一,只要你想要。”

  不皂色的雾眸第一次散去看不透、摸不清的那层雾,如此平静而坦诚地倒映进衣轻飏眼里,薄唇吐出的话犹如誓言。

  这给衣轻飏一种错觉,好似大师兄的灵魂他的**,他的自持,他的喜哀,都由他一手操控。

  他心底蛰伏的巨兽那一刻在深渊里睁开了猩红的眼睛。他完全可以让大师兄永远属于自己一个人,无论身体还是灵魂,因为大师兄如此信任、偏爱着他。

  只要他想,大师兄就会乖乖地被自己锁住,蜷在自己掌中,任自己作为。

  永远属于自己。

  多么具有吸引力的一句话。

  衣轻飏眸色隐秘暗沉,抚摸他的唇角吻了上去。

  大师兄的眸中氤氲热气,淡冷的双唇极尽配合,狭长眼尾渐次熏染红意,缺水的鱼一般配合着他一呼一吸。

  先是清浅,而后微微粗重。

  吻了很久才分开,衣轻飏蹭着他鼻尖,亲昵又温存,“我什么也不用你做,大师兄。”

  “你只需要回应我。”

  “哪怕是慢慢的。”

  次日天阶大会如常进行。

  道门几位老不死的前辈,高坐观赛席上议论比试场上的情况。

  清都山这一届有两个让人印象堪称深刻的弟子,一是赢了东道主鹤鸣山大弟子的衣轻飏,二是一路过五关斩六将升至前三十位的流时。

  相比模样过分出挑的衣轻飏,业尘子显然更对沉默稳重的流时欣赏颇多。

  观赛席正对的离字位比试场,围拢人山人海,此刻正进行着玄天观大弟子百里陵与清都山衣轻飏的比试。

  百里陵神色端肃,礼节一丝不苟“衣道友请指教。”

  衣轻飏便显得随意多了,往边缘的一根柱子上一靠,象征性拱起手“请指教了,百里道友。”

  观赛席上,业尘子倒不在意比试胜负,毕竟自家徒弟的实力自己了解。他目光反倒投向了场中央作为裁判的徐暮枕,按规矩,比试双方中有同为清都山的弟子,徐暮枕应该避嫌。可梦安君的品性名望在那里,比试过了一半,甚至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对。

  业尘子想起,“那个流时,是梦安的徒弟吧”

  “嗯呐。”笑尘子闷得拿拂尘头挠背。

  业尘子斜睨了他一眼“梦安怕是你这辈子教得最拿得出手的徒弟了吧”

  笑尘子唉了一声,“容与君就坐我后边,你这话叫我怎么应呢”

  云倏目光焦点落在战况焦灼的离字位比试场,有些意外地挑了下眉,道“您请随便应。”

  业尘子都嫌弃“要点脸吧,容与君是你教得出来的”

  笑尘子啧了一声“怎么叫我就教不出容与君这种人了老莫,你这歧视啊。不过真要我说嘛,我觉得自己教得最好的徒弟就是老三了。”

  随逐正在侧后方陪站着,乍被点到名头皮一悚。

  怎么,天塌下来了还是什么,老笑居然夸他了

  笑尘子道“你看老三那滚刀肉的模样,平时虽说不正经,但遇见天大的坎坷都不会寻死觅活,一看便得我精髓。”

  “三儿啊,”笑尘子亲切地喊,“千万别学你十七师弟啊,脑子精明,可就是缺根心眼”

  随逐唉声叹气“师父您高看,这两样我都学不来嘛。”

  业尘子喉咙里“呵”了一声,意味不明。

  笑尘子反眉一皱“老莫你好意思不屑我你教出来的徒弟有多好哦跟你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老古板生了个小古板,你看你把人小孩的天性扼杀成什么模样了。”

  “”业尘子噎了噎,“至少,他很优秀。”

  笑尘子指指焦灼半晌,逐渐占上上风的衣轻飏,“优秀瞧见没,那我徒弟。”

  随逐咧嘴“徒儿大逆不道地寻思,师父您也没怎么教过九九啊。您说九九是大师兄教出来的,我还信一些。”

  笑尘子从桌上的瓜果堆里随手抓一个砸去,“刚夸你一句就皮痒了,用你拆为师台”

  业尘子从台上站起,目光不可置信。

  “怎么会老笑你小徒弟怎会进步如此神速”

  衣轻飏如今的修为虽陡然飞跃,磕了药一样由炼形飞至金丹,可他大徒弟可是中乘期修士啊

  第三洞神小乘期与第二洞玄中乘期之间,相差如隔天堑,占上上风这有可能吗

  答案是有可能的。

  衣轻飏前期尽量避免与百里陵硬碰硬,一边避让一边消耗对方灵力,直至中后期百里陵攻势减弱,衣轻飏剑法之精湛才开始显山露水。

  玄天观重心法修炼,而轻道术,门派弟子多以拂尘为法器,可拂尘之威力相比剑而言还是差得太远。

  法器本身的优势外加过于出神入化的剑法,那点修为上的差距在前期大量消耗过后,也显得微不足道,足以磨平了。

  业尘子凝眉认出了剑法的路数,那一刻他几乎以为是容与君在场上比试。

  “这剑法果真师出容与君。”

  云倏教过清都山很多弟子剑法课,可能继承到他剑法精髓的弟子,不足十之一二。徐暮枕算是其一,衣轻飏算是其一。

  可即使师承同一人,二人的使剑风格也大相径庭。徐暮枕是刚中藏柔,用剑攻势强悍的同时,处处暗含细节,攻守兼具。衣轻飏则是柔中带刚,看似路数随意不经心,可处处暗含凌厉攻势。

  他的使剑风格,可以说,完全与他那张蛊惑人心的脸不搭。

  而容与君本人的风格,也倾向于后一种。起剑轻飘飘的,看似只扫得起落叶,出剑时却凌厉可削铁如泥。

  业尘子眼睛一错不错,未有遗漏衣轻飏的任何一招一式。

  不,二人还是不同的。

  容与君落剑点到为止,衣轻飏攻势更强,即使想要点到为止,只怕最后也控制不住手里那柄剑。

  他的危险,甚至有时无法受他个人控制。

  业尘子回忆起五年前笑尘子寿辰,在清都山山廊时对衣轻飏的偶然一瞥。那小弟子与容与君有着无人可比的亲昵关系,这百年来,业尘子只见过他一个人,能与容与君如此亲密无间。

  不,不是只他一人。

  在业尘子出生前几十多年也就是两百多年前,曾有一个人,也曾与容与君如此亲密无间。

  云倏前世的道侣,爱人。

  也是那个唯一一次被道门捉拿住的异数。

  关押鹤鸣山,也死在鹤鸣山的异数。

  作者有话说

  抱歉这几天事情太忙了呜呜,卑微的作者瑟瑟发抖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可悠儿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光不度13瓶;绯馆的绯二、瓶;ang3瓶;七里笙歌、染久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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