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68章_问道之远[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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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第68章

  黎明,爆竹声噼噼啪啪传来。

  衣轻飏迷蒙地想掀开眼皮,眼皮却犹如铁铸,沉重得睁不开。全身也跟软泥似的,有劲使不出,各处传来疲惫与酸痛之感。

  衣轻飏心底叹口气。

  从他修道以来,好久没体会过幼年时缠绵病榻的滋味了。

  他知道自己这一世是个女子。好像前面七世就这个第四世是个女孩子。唉,这下真是不得不女装了。

  躺着也整挺好,至少不用面对。他安心闭着眼,索性让前世的记忆和感情继续操控他。

  进入障确实会影响他的情感,根据影响程度不同,障主在障中所担任的角色也就不同。譬如第一世的那个障,他非常抗拒回忆,因而障中甚至诞生了两个他,将他和他的前世分裂开。

  抗拒程度减低,譬如第二世的障,他成为了前世的自己,但除去重要节点,大部分时间仍能自由行动。当然,到了后面,他主动将控制权交给了小白花兄,他的言行也就完全按照前世。

  第三世则是叫那伙怨灵钻了空子。他本来在集中心神护住记忆,不让大师兄抹去,识海便被见机钻了空子,他被强行扯进了障中,自身言行完全不受控。

  当然,也有后来他与解轻舟情感逐渐趋同的缘故。

  这一世的障嘛叫他现在来当个女孩子,这不得当场露馅指不定还吓得几个姐姐以为他鬼上身。

  这样嘛,便按前世言行,顺其自然好了。

  衣轻飏其实也挺好奇的。若大师兄真和他每一世相遇过,那这一世,大师兄岂不是见过性别为女的他

  有点好奇。

  嗯,只是好奇。

  门外传来细碎的交谈声,原来他几位姐姐仍不放弃,甚至连道士都请进了门。那道士想是昏迷中给他看过病,此刻摇头道“六姑娘没有邪祟上身的痕迹。”

  “贫道从没见过如此蹊跷怪异的病。本是风寒引起,风寒治好了,按理也该好了。”

  “但六姑娘的生机好似被不知名的东西一天天抽走,就像老天爷预订好了,要在某时某刻取走她性命。”

  “老天爷一定要收走阿窈的命吗”

  几位姐姐捂帕抽泣,那哭声叫衣轻飏听了都觉得有些心酸。

  他想起以前病中那是很久远的事了,前后两辈子加起来得有两百年。

  幼年的他缠绵病榻,长年累月的昏睡中偶尔醒来,隔着重重纱帐,总能听见外面贵妃娘似有若无的泣声。

  她生下他,这辈子都没落着什么好。或者说,他每一世的娘生下他,也都没落着什么好。

  贵妃娘和皇帝爹,想是已转世投胎了吧愿他们做一对寻常夫妻,再不会生下他。

  长姐如母,这几位姐姐待这一世的他,该是如贵妃娘待他这般。那些泣声与更外面大婚吹吹打打的热闹声揉作一团,听了让他胸口泛起更深酸意。

  唉

  衣轻飏叹口气,该说什么呢,不止亲娘,他每回身边亲近的人,都没落着什么好。

  忽然有人在院门口喊“吉时到了,大姑娘该上花轿了,几位姑娘快去送送吧”

  衣卿岚一身大红嫁衣,被喜娘牵着送上花轿。花轿一动,她一直放在膝上的手不由揪紧。

  她隐隐听到几位妹妹的哭泣,喊着“大姐”。夹杂继母王氏低声的呵斥,大意是大喜之日不许哭哭啼啼之类的话。

  随花轿移动,这些都与她渐渐远去了。衣卿岚盯着眼前通红的盖头,喜庆的红里藏着余生的未知与迷茫。

  阿窈,是她始终放不下的幼妹,是她想用余生幸福从老天爷手里挽回的幼妹。

  她对幼妹唯一的希冀,便是她能活下去,除此以外都无所谓。只求老天爷开恩,放过这可怜孩子

  衣卿岚轻轻掀起轿帘,觑向热闹的大街,眉间蹙着散不开的忧云。

  蓦地见街边,一玄衣道人正朝花轿相反的方向溯流而上。

  那玄衣道人个儿很高,配着同样玄黑的剑,侧脸眉高目深,无俦若玉,天然慑人气度,叫人一眼便于众生中望见他一人。

  衣卿岚还未见过如此仙风道骨的人物,怔愣间,却见道人忽地偏下头,脚步一顿,朝她抬眸看来。

  她微微一震。

  道人淡薄眼睑下,不皂色眸底沉着幽长岁月,仿佛来自时光另一头的一望。

  衣卿岚心跳不受控地加速。

  她忙将头探出,望见那道士旁若无人地走近衣府,在大门口石狮子旁停住,朝她四个妹妹说了几句话,妹妹们眼神皆是一亮。

  “大姑娘,快把头伸回去,这成什么样子”花轿旁的喜娘着急。

  上了花轿始终未带笑颜的衣卿岚,此刻在花娘眼前忽然欢天喜地,喜形于色。

  “我的阿窈,我的妹妹定是有救了”

  病体的衰痛令衣轻飏昏睡中也蹙紧眉。

  半睡半醒间,一只微凉的手掌轻放他额头,伸出两指轻揉,便使他眉心舒展。

  衣轻飏识海渐清明,嗅到那只袖中似有若无的熏陆香,微辛凌冽,提神醒脑,是他以前最反感的独属于道观的味道。

  那是神前供奉的清神之香,只有日日夜夜蒲团坐忘,才能一遍遍熏染上道袍袖口。

  这个时候的大师兄,手仍是凉的,揉向他指尖的手仍带薄茧,是长年累月练剑与抄经遗留下的。

  可只有衣轻飏知道,这双微凉的手掌在抠紧他肩胛骨时,有多么炙热滚烫。修长有力的手指,力道有多么深,以至于山洞那一夜荒唐以后,他后背的抓痕遗留了好多日才消掉。

  大师兄落在他身上的吻炙热却有限度,几乎不会落下什么痕迹,很珍惜,很小心,那几道抓痕反倒成了他也曾克制不住的动情表现。

  克制欲念,克制躁动,以达清净无为之境,几乎是大师兄毕生的修行。

  衣轻飏记起自己曾担心过,大师兄是否会因此在欢爱后产生自厌之感。

  他很是避免与大师兄深入亲近。一方面是因为不想在关系不明确时越过界限,一方面也是出于这样的担心。

  在鹤鸣山这些日子,除了和好那天大师兄主动野了一把,后面几夜都真的是纯陪睡觉。

  嗯,亲亲不算,亲得再深都不算。亲都不让亲的话,衣轻飏真怕自己在关系不明确的时候就干出什么畜牲事。

  在障里躺了这么久,大师兄的手落在他额头时,飘着的心才仿佛有了着落,落了地。

  他无意识蹭了蹭大师兄的掌心。

  玄衣道士敛下眸中翻涌的情绪,神色平静转过身,屋内众人满怀希冀地看向他。

  “道长,我六妹的病”二姑娘小心地问,害怕他也给一个治不了的答案。

  道士斟酌词句“六小姐这病,是近年来大悲大喜之缘故。”

  几个姑娘面面相觑,姑姑忙点头“道长您说得对,我们六姑娘这些年的确常是大悲大喜。”

  “这就是了。”道士平淡叙说,“她母胎里不足,平日切忌大悲大喜,有伤身体。”

  几个姑娘忙问“那道长,我们阿窈还有救吗”

  “有救。”玄衣道人笃定颔首。

  几个姑娘和姑姑皆喜出望外“道长您需要什么尽管说,我们姐妹一定去办好只求您能救下我们阿窈”

  道士略一忖度,写下一张药方让她们去拣。都是些极寻常的药材,看不出什么端倪,几个姑娘不由迟疑,但也只能选择相信。

  几个姑娘都走了,房内只剩下老妇人。玄衣道士没有多言,只是坐在床头,垂眸觑着阿窈沉睡的脸。

  姑姑开始纳闷,这道长为何一直沉默地坐那儿。

  院外暖阳溶溶,却不知为何阴云渐从天边卷起,遮掩天光。

  屋内顿时暗了下去,明明精神饱满的姑姑,不知怎的打了个哈欠,有些困倦地趴下。

  沉默的道人此刻抬袖,再度点向少女额头。

  “醒来吧,”他低声,“你命不该绝此。”

  遮掩天听,强行续命。

  衣轻飏倏地睁开眼,定定望向他的大师兄,这一世的大师兄。或者说,神君玄微。

  天界神仙并不能轻易下界,他们的修为境界是超出凡间限度的,因此不为凡间容纳。神仙想要下界,只有遣下元神,元神被视作他们本尊在凡间的投影。

  也因此,元神在凡间的一举一动,皆为无所不知的天道所监视。

  更遑论,玄微是想为异数续命。

  身上的酸疼与疲惫在以惊人的速度散去,玄衣道士似乎也很意外,他醒来得如此之快。

  衣轻飏怔愣地定定望他,这一刻的怔愣与前世阿窈的情感渐渐趋同。

  姑姑突然惊醒,竟见榻边六姑娘正睁大眼睛,盯着玄衣道长。

  道长起身,浑身冷漠,站离床榻。姑姑惊喜上前“姑娘,你醒了感觉怎么样身上可还有哪不舒服的地方”

  衣轻飏摇头,听见自己发出轻哑的女子声音,也是前世的阿窈在问“姑姑,这位道长是”

  姑姑对道士千恩万谢“道长,您可真是神了,您只来这一会儿工夫,我们六姑娘就醒了”

  衣卿窈懵懵懂懂,仰起苍白却难掩美艳的脸“是道长救了我”

  玄衣道人作揖“是姑娘福泽深厚。”

  老妇人这时想起“说起来,还未请教过道长您的名号,还请您告知,也好方便我们日后报答您的大恩大德。”

  “不必。”道人淡淡摇头。

  姑姑看出他不愿告知,也不愿她们多作报答,再三问过只得作罢。

  道士又嘱托了几句拣的药要常喝,以后切忌大悲大喜之类的话,姑姑直点头,牢牢记下,道人便揖道“既然六姑娘已醒,贫道便告辞了。”

  “道长,等等”未及老妇人阻拦,他已径直转身而去。

  一直发愣的阿窈见他离去,不知怎么有了力气,从床榻上挣起。

  “道长”

  原本不顾姑姑呼喊的玄衣道人,听见阿窈这句,脚步蓦地顿住。

  “道长既不肯告知名号,那能否请道长告知,贵观为何处”

  刚刚病愈醒来,她的声音还有些哑淡,却竭力提高语调以让道士听清。

  静了良久,道人淡淡垂眸“贫道师从终南山紫虚观。”

  衣轻飏一怔。

  他心底飞速计算时间,几乎以为是自己记错了。

  紫虚观在六大派中资历最浅,开山到郑允珏那一代也才四百多年。第四世的衣轻飏,也正身处四百多年前。

  这样便要细算时间,阿窈如今十六,而紫虚观的创立还要在三年以后玄微游历人间,点清鹤子为徒,在终南山为其讲授大道七日七夜,清鹤子才开始创立紫虚观。

  所以,这个说法本身就是错误的,现在压根就没有紫虚观。

  这是大师兄现编的一个地方

  衣轻飏看着缓步离去的道人,背影冷淡,步履平静,他有点怀疑这么平静的大师兄,居然刚刚脱口而出了一个胡诌的地名吗

  玄微遣元神下界,不存在师从什么道观的说法,他本就并非凡间人。看来为了哄小姑娘高兴,随便诌了个道观名。

  衣轻飏品了品眼下阿窈心底那点小雀跃,她正在暗暗牢记这个观名,不自觉一点醋味便涌上他心头。

  大师兄为了哄小姑娘居然可以撒谎大师兄平时怎么教诲他的,诚实呢坦率呢不打诳语呢好呀,真的好呀。

  好呀好呀好呀。

  好大一个醋坛子被人踢翻了。

  衣轻飏横着眉,冷眼睇着这小姑娘。

  即便这小姑娘就是他自个儿。

  他看着小姑娘一天天病愈,开开心心给远嫁燕州的长姐去信,说自己自那日后已然康健。小姑娘身子虽仍虚弱,却比以前好了许多。

  受那位救命恩人嘱托,她渐渐学会克制自己的情绪,行事说话更加平和,很少再有事物引她心境起伏。这与现在动不动翻坛子、暗暗醋自己的衣轻飏形成鲜明对比。

  小姑娘偶尔还会藏几本才子佳人的话本,看来,将来写话本的手艺就是来自这时的熏陶。

  看多了,就看出套路来了,无论哪种开局,这类话本子的结局往往是才子考取功名,逆袭人生,衣锦还乡迎娶佳人。

  看魔怔了,小姑娘就自己做起梦来了。

  衣轻飏还记得自己那晚正睡意沉沉,忽然感觉有个奇怪的梦钻进自己脑海。

  梦里,这小姑娘不仅长高长大,考取功名,成为高骑白马的红衣状元郎衣锦还乡,还跑去了终南山,寻到那位救过她的玄衣道人。

  衣轻飏还记得自己看见火红嫁衣的大师兄时,那一口气险些呛死在喉咙里的感受,实在太过惊心动魄,印象深刻。

  他由衷生出实感,这小姑娘确实曾是自己。

  因为这梦,深得他心。

  梦嘛,想一想而已,想啥别人也管不着呀。

  一面唾弃自己呢,一面还盼着小姑娘多做点这种梦,但渐渐长大的阿窈这种梦却少了,她开始接触现实,自己是女子,并不能考取功名。况且找不找得到恩人,还是二话。

  这话本子的开局和发展都稀碎了。

  既无法科举,阿窈便学着画画。她画初春的芽,仲夏的荷,秋尽的枯枝,冬日的暖阳。也画她爱的人,五个姐姐和莫姑姑。

  也偷偷藏下,她画的玄衣道人赏雪图。纯粹的一黑一白,赏心悦目。

  衣轻飏觉得这画还可以再添句诗,一句他再熟悉不过的诗。想想,小白花兄应该和小姑娘最聊得来。

  光阴总非无忧无虑。几个姐姐大了,到了寻觅亲事的年纪。

  阿窈见到二姐倚窗边发愁,得知王夫人要为她寻亲事,很是不解“二姐,你喜欢谁便嫁谁呀,何必如此发愁”

  二姐笑她不懂“天下事哪有这么简单的我该高兴的是,幸亏我没心上人。”

  小姑娘更不解了“没有心上人,为何还要高兴”

  二姐笑了笑,看向窗外暮春时节落花飘零,“大多好物不坚牢啊,阿窈,世上大多相爱之人,终难成眷属。”

  “爱而无果,到底只是徒增烦忧。不曾心动,便无所谓得到,也无所谓失去了。”

  阿窈似懂非懂“害怕失去,便不去爱了吗”她又隐隐想起自己不可言说的感情,不由轻叹“可我们如何能控制自己不动心呢”

  二姐见她这副大人模样便好笑“听咱们阿窈这话,难不成看上哪家的公子了快,说给二姐听听。”

  逗得小姑娘憋红了脸“没、没有的事怎么可能”

  二姐笑闹过,也没怀疑她的话,完全不知自己妹妹的小心思。

  阿窈红着脸,暗自思量,道士可以娶妻么

  应该还俗就可以了吧

  二姐在王夫人的安排下,嫁给了淮扬本地一家富商为妻。按二姐的话,既然都不喜欢,不如嫁个最富的,到时她还可以为姊妹们撑腰。

  阿窈隐隐不喜欢这种感觉,她不希望二姐为了她们而活。她试图劝说,二姐却说,她长大便懂了。

  而耿直的三姐,明明喜欢上了私塾先生的儿子,结果还是在王夫人安排下,答应远嫁另一富商之家。阿窈甚至为她规划好了私奔一计,结果三姐却笑她想得太简单,太天真。

  世上哪是想做什么,便能做什么的

  三姐认为只有嫁得好人家,才有能力守护她们,守护小六健康快乐地长大。三姐说得隐晦,阿窈却隐隐明白了,到底还是她连累了几位姐姐。

  她每日不可断的药,日常请脉看病的大夫,都要银子,而继母王氏却一直暗暗克扣着她们的月例。就算有那些月例,也远远不够她一月的开销。

  她们需要银子,却没有银子,唯一能依附的除了父亲,便是丈夫。四姐、五姐也这样接二连三嫁人,成为爹娘笼络富商巨贾、合开商贸的筹码。

  阿窈不想任由这样的命运支配她的人生。

  人生的确不是想做什么,便能做什么。但世上有那么多想做的事,有时能做成一件,便是幸运。

  那年她十七,在大堂听到父亲与几个掌柜讨论冀北灾荒,官府欲征粮一事。

  阿窈见缝插针,建议道“若等官府征粮,则为时已晚。不若主动调查清冀北粮食涨价,再收价低地区之粮,转以相对低价卖与官府。如此,既可相助灾民,又可赚取银两,还可赢得官府赞誉,树立名声。可谓一举三得。”

  衣老爷很是讶异,虽然法子朴实,但自己一直忽视的小女儿竟能如此大胆机敏。其他几位掌柜也纷纷拍马屁,老爷教养了个好女儿。

  衣老爷笑捋着胡须,又问了她一些意见,阿窈皆马上答来,建议甚为中肯。

  恰逢衣家临码头的客栈经营冷落,衣老爷便试着让小女儿去代为管理。

  阿窈注意到,码头人流混杂,主要的饭客应该是码头干苦力的汉子们。但衣家客栈却秉承偏见,不愿自降身份。

  阿窈隔开了客栈布局,既没打算放弃原有客人,也想吸引更多人来光顾。有些苦力忙碌,没功夫来客栈用饭,也不在乎在哪吃饭。在他们眼里,在哪儿吃都是吃。阿窈便让人在饭点时,送饭菜去码头。有需求的,甚至可以提前点菜。

  一时间,码头的衣家客栈生意兴隆,一改往日门庭冷落。衣老爷喜出望外,又将城内几家客栈都交予阿窈打理。

  阿窈均据位置和受众施策,将客栈打理得井井有条。

  衣家善经商理财的小女儿的名声,渐渐传遍城中。

  继母自然气得牙痒痒,可心想到底是个女儿家,总归要嫁人。将家产打理好了,也是为她儿子卿云铺路,便放任衣老爷将更多的生意放入她手上打理。

  阿窈从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女子,走出了府门,走到了人前。每次她出远门,去外地打理生意,姑姑都要唠叨着她注意身体。

  六小姐在家中的地位已今非昔比,自然也没人敢克扣她的月例,衣老爷更是按工钱发给她银两。

  阿窈虽再缺不了药调养,但日日劳碌,殚精竭虑,身子不坏,也谈不上多好。

  衣家小女儿的名声,传遍淮扬一带。谁人不知,衣家有个能干至极的女儿。谁人不叹,虽为女儿身,却聪慧胜男子。

  逐渐掌握衣家许多生意、也有了自己心腹的阿窈,在王夫人眼里,早不是当初那个她可以擅动的六小姐了。

  这位继母终于开始焦虑,夜夜担心她私吞自己儿子的家产。

  不断上门提亲的人家,又勾起了王氏的心思。

  作者有话说

  恭喜阿一开启宅斗副本hhhh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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