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第83章_问道之远[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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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第83章

  凡是长在京城里的孩子,打小都从爹娘那儿听过这样的故事

  在京城最中央,最高的那栋房子里,关着一个大妖怪,会在夜里抓走不乖乖睡觉的坏孩子。据说,这妖怪专门在夜里行动。

  但到了白天,听过故事的同一批孩子们又会发现,爹娘口中的妖怪白天居然也不睡觉,还会来抓不乖乖吃饭、到处乱跑、上房揭瓦的小朋友。

  总之,这妖怪好像专门和小朋友过不去。

  衣轻飏小时候也没能从躲掉这个故事。

  不幸中的万幸,这妖怪只会在他不乖乖喝药时出现。万幸中的不幸,他家就住在京城那栋最中央最高的房子旁边。

  和妖怪做邻居,不得不直面恐惧了属于是。

  说是房子其实很抽象,具体来说,衣轻飏小朋友透过麟趾宫窗户望见的,是一座高而耸的楼台,如箭楼直入云霄,是整个禁宫最高的建筑。

  观星台,观测天象之用,自然建得不矮。

  也因是前朝禁地,蒙尘多年,更罩上一层神秘幽暗的迷雾。

  进入封禁的宫门,映入眼帘先是无数级台阶,石缝间野草杂生,近人膝盖高。衣轻飏跳上几级台阶,回身来牵大师兄的手。

  云倏将手递上,甫一踏上台阶,一股浓重的威压感便扑面而来,试图将外来者排除出去。云倏似乎察觉到什么,仰头,目光移向站得比他高了几阶的衣轻飏。

  衣轻飏将他一把捞到身后,挡在他身前,随手撩起几簇幽火,落于野草之中顷刻燃起遍地火势。

  云倏淡冷的目光落在这幽火之上。浮幽之火诡异之处便在于,它的焚烧更类似于吞噬,无声无息,寂静蔓延,将一切随主人心愿湮灭于虚无的火焰之中。

  云倏听说过浮幽之火。

  在三清境时,自然对天地开辟时残余的阴浊之气,及它的造物有所耳闻。在上辈子,闭关五十年后,出山的第一天便从同门口中听到这名字。

  浮幽之火的强势,他从来只是耳闻,今天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

  不知道为什么,阿一从没在他面前召出过浮幽之火。当年决战时,这小孩也执意以纯粹的剑来赌他们的生死。

  这是第一次,他如此自然平静地在他面前召出自己最大的杀器。

  很快,之前那股威压消失得干干净净。

  “阵法,破了。”云倏淡淡启唇。

  衣轻飏点了下头“应该是前朝时封印那位犯了事的国师留下的阵法。”

  亲眼所见浮幽之火的威力之后,云倏道“这火看来并不强势。”

  衣轻飏愣一下,回头“什么”

  云倏通过他们一直牵起的手轻握他掌心,眼睑在光线下因仰望而抬起,不皂色的眼瞳像秋日潋滟的一洼湖水,在衣轻飏面前第一次展露得这般干净。

  衣轻飏心间如被什么轻软的东西拂过。

  他软下眉眼,听见面前这个仰望他的男人柔声说“是可以胜过至坚的至柔。”

  云倏指尖停在他心口“是我一直希望你做到的事。”

  衣轻飏手掌摁住他指尖,微躬下腰,眉眼甜甜地弯起,“那么,我从没让您失望过吗”

  “从来没有。”他毫不犹豫接他的话,语气沉稳而笃定。

  这个“从来没有”,将诸多前尘今世都圈进去了。也圈住他眼前的少年,自愿溺进这一湖温柔,不顾前世教训,只论今生和以后。

  “大师兄若有顾虑,”衣轻飏垂下浓而密的睫羽,“那么我便做没顾虑的那一个。”

  他缓缓笑开“这样咱们就扯平了。”

  他言语之轻松,仿佛只是大师兄欠了他一颗糖,而他欠大师兄一块小小的糯米点心而已。

  云倏在那一刻恍惚怔忡,忽然意识到,他之前的犹豫不决是多么软弱的决定。他好像还是太顾虑自己

  因为害怕阿一知道真相后选择毫不留情的离开,而宁愿他们之间没有开始。因为害怕他们结局如旧,而宁愿对他捧上前的一颗赤忱真心视而不见。

  他早已对他造成不可弥补的伤害。而这伤害,只是出于他对还没发生的未来之事的畏惧。

  他们走到高台之上时,一股浓怨的阴煞之气裹携罡风袭来。

  伸头是一把刀,缩头也是一把刀。

  云倏薄唇翕动,突然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他伸手想去触碰阿一衣袖。衣轻飏没察觉到,绕着高台巡视起来“看起来这上面也有个阵法,高台五个方向都有怨咒之物摆放,中心好像也有个祭坛”

  云倏缓缓放下手。

  他沉下目光,睨视周遭一圈“注意脚下,阿一。”

  衣轻飏挪开步子低头,他站在中心祭坛的旁边,得以很清晰地认清地上扭曲蔓延的赤红阵法。

  线条歪歪扭扭却很有规律,从中心伸展至五个摆有小祭坛的方向,像一张绵密罗织的大网,也像模仿日月星辰而画的天演图。这些红线上沉淀着经年腐朽的铁锈味。

  衣轻飏蹲身,随意抹了一点红线。已经干涸了。他指腹搓着残渣,嗅了嗅,“是用血画的阵法。”

  云倏根本没来得及注意他动作,反应过来时,阿一已抹了一把这看起来便很诡异邪门的阵法。

  “血啊”衣轻飏叹了口气,“这可是传导怨气的最好媒介。”

  云倏抓住他手,颇为嫌弃那点血似的,拿出还没用过的拭剑布,仔仔细细地擦干净那点拇指尖。

  “大师兄怎么看”衣轻飏被他擦得心痒。

  云倏瘫着张脸“不怎么看。”

  衣轻飏忍不住促狭他“不怎么看啊大师兄不怎么看,那您就这么干脆地跟着我上来了不怕我带您做什么坏事么”

  云倏顿了一下,眼神非常袒露,十分真诚地质疑就凭阿一能做什么坏事。

  在这位心眼偏到骨子里的大师兄眼里,他家小师弟从不主动害人,就算做了坏事,也是别人陷害。

  他眸光浅淡一动,漫不经心中,无意识显露出玄门第一人的自信“无论什么局,只要实力足够,便能强行破开。”

  所有花里胡哨的技法和破题思路,在绝对实力面前完全不值一提。世上没有解不开的局,只是解局的实力太弱。

  衣轻飏笑眯眯看他大师兄,眼神恍如一个诚挚的小迷弟,看他家盖世英雄一样的大师兄。他从来都是大师兄隐藏的小迷弟,以前是偷偷说不得,现在是恨不能满天下广而告之。

  勉强控制一下迷弟表情,衣轻飏道“大师兄,现在还不用劳烦您老出手,我先去那祭坛上看看。”

  云倏想也不想就要跟上去,余光瞄到周围几个小祭坛,想了想,去将它们上面供奉的咒怨之物一一取了出来。等衣轻飏把中心祭坛的东西取了出来,一回头,自己已被五个小坛子给包围了。

  这些小坛子让衣轻飏想起酸菜。

  “有点想吃酸菜面了”他嘀咕。

  云倏把里面的东西掏出来给他看,挑了下眉“还吃得下吗”

  衣轻飏“”

  坛子里分别装着指骨、脊骨、头骨身上漫溢的怨气出自同一人,说明这些焚烧得乌黑、辨不清形状的骨头,分明也是出自同一人。

  “中心祭坛的是什么”云倏问。

  “我这里的东西就正常多了”衣轻飏从怀里掏出半块玉佩。

  云倏将之前从元初帝手里得到的那半块拿出,二者恰好合二为一。

  “大师兄”

  衣轻飏来不及阻止,在合二为一那一瞬间,浓重的怨气如潮水从玉佩之中涌出,铺天盖地袭来。

  他伸手去夺那块玉佩。

  观星台外,总管太监和守门的几个小内侍目瞪口呆,望着观星台内骤然升起的一团黑雾。

  漫无天际的黑雾之中,忽然有一道白色剑光刺破黑暗,守一剑出鞘,深深插入台阶之下石缝中,剑身触碰汹涌铺开的怨气震出一道嗡鸣之声,黑雾即刻被一道无形的屏障弹回高台之上。

  怨气得以围困于观星台上。

  守一剑护住了外面的人,而云倏本人则在怨气袭漫之际,一把侧身将向他奔来的衣轻飏搂入怀中。

  剑护苍生,而我护你。

  怨气之浩瀚出乎衣轻飏所料,他被护在云倏怀中,正想掰开这两半合二为一的玉佩,忽然冥冥中听见一道悠远沉稳的语调,好像自天际而来。

  “玄微,可知吾赐你守一剑之由”

  衣轻飏恍然抬头,面容像撕裂一般震撼。

  什么观星台,什么宫殿楼阁,琉璃瓦顶均消失不见。

  袅袅云涛雾海,唯有几只仙鹤穿云间而过。

  云海之巅,凌驾世间万物之上的位置,端坐了一道辨不清面容的身影。

  那感觉与衣轻飏在清都山时,仰望天尊巍峨的神像时一样。

  身体泛起下意识的反胃,干冷恶心,他摁住腹部,慌张环视四周去寻大师兄的身影。

  很快他发现,大师兄就盘腿而坐在他面前的蒲团之上。

  云团上众仙俯视着他们,辨不清神情。

  而白衣神君背影挺直,苍劲如青松不可折,淡漠疏离,冷瘦如天色夜将雨。

  那一截白皙藕节似的后颈,隐匿在乌发后若隐若现。

  回答天尊时,声线寡淡到平直“天地人三者,一以贯之,唯有道。”

  “故道即为一,一即为道,守一即为守道。”

  他跪坐间容止端方,默然片刻俯首跪拜,“师尊教诲,弟子从不敢忘。”

  衣轻飏想上前的脚步顿住。

  看来,他已经入了障,也误入了大师兄或者说,玄微的回忆之中。

  大师兄说过不止一次,障里的一切须当作一场梦。衣轻飏阖上眼,缓缓吁出口气,强迫自己放空,不去看也不去听。

  那道悠远淡辽的声音在云中回荡,那位天尊似在反问自己最得意的大弟子“一即为道,玄微,你守的是天道,还是什么道”

  听见这话,衣轻飏蓦然睁开眼。

  那道始终孤独、始终空寂的背影抬起头,停顿片刻,复又谦卑地低下些弧度“弟子守己道。己道为何,弟子便信奉何。”

  这是什么时候衣轻飏不确信。

  大师兄还在三清境时

  很快他便知道答案了。因为那至高无上的存在对他的弟子说“既如此,吾有一事需你亲自完成。”

  “吾令你亲率神将,降天雷铲异数。必叫他神魂俱灭,湮灭于天地之内。不得有误。”

  玄微略压低下颌,垂眸敛去神情,“弟子愿不辱命。”

  衣轻飏凝望大师兄背影许久。

  他想道,若天尊当年派去的人不是玄微,他们的故事都将改写。

  眼前忽然泛起一阵白光,衣轻飏预感这是大师兄的回忆即将结束了。

  衣轻飏眨眨眼,努力将这个他从未见过的大师兄的一面刻进心里。不知何处而来的风吹乱他鬓发,他眼睛渐渐酸涩,大师兄的轮廓朦胧中渡上层雾光

  衣轻飏终于眨了下眼。

  眼前一切黑去,耳畔风声也顷刻消散。

  “殿下殿下”

  有人声似在唤他。

  衣轻飏慢慢掀开眼帘。

  若不是发觉自己正坐在高高的琉璃瓦上,他几乎以为自己回到了幼年。但以幼年的他那孱弱的小身板,绝没可能爬得上这么高的地方。

  底下几个内侍眉眼焦急,朝他招手“殿下求您快下来危险”

  这是第几世来着

  衣轻飏摊开手心,小巧,纤细,稚嫩。并没有什么茧痕,看得出来是娇生惯养长大的。

  他在内侍们的惊呼声中在屋檐上站起,环顾四下。

  是那个熟悉的宫墙之内,但宫殿格局却大不相同,麟趾宫的方向成了一座草木幽深的园林,很多宫殿也已移位。唯一没变的只有观星台的高台楼阶。

  这是哪个朝代

  衣轻飏眉头微皱。

  前世记忆太多,他也没刻意去记,有些东西就模糊了。

  “喂”他朝屋檐底下的人招手,“考你们一个问题,今年是几年几月几日”

  伸出双手害怕小殿下掉下来的几个内侍,你看我我看你。其中一个试探回答“平康十八年九月十五”

  平康。衣轻飏支起下颌思忖。

  好像有点印象齐那个什么朝代来着

  晏轻衣。忽然之间这名字跃到他心头。

  齐二世皇帝,晏轻衣。

  因是早逝发妻留下的嫡子,平康帝素来溺爱,养成了他无法无天的个性,以至于这位二世皇帝在史书上名声极差。

  一提起荒淫暴虐、喜怒无常的昏君,七岁孩童都能举出齐二世这个典例。最终盖棺定论,史家给了他个“幽”字,其在位时秉性之恶劣可见一般。

  衣轻飏缓了很久,反应过来这个信息。

  搞了半天,昏君竟是他自己

  说实话,他对这一世记忆实在浅薄。唯一记得清楚的,只有后来他似乎故意与垄断国师之位多年的玄天观作对,重用邪道人士出任国师,引发天下道门讨伐。

  与此同时各地叛乱频发,他最终死于京师。那位他重用的邪道人士也被道门联手镇压,封印于观星台。

  自此,观星台再未对外开放。

  直到衣轻飏和他大师兄前不久把宫门封条撕开。

  如果说观星台里关着大妖怪,那他就是把妖怪引进来的罪魁祸首。

  衣轻飏却不认为自己有罪。这一世的记忆极其破碎,因果都辨不清,他自然不会认下前世之人的过错。后来在各地收集神器,凭着仅剩的记忆,他寻到了逃出观星台的邪道国师。

  收为己用后,这位邪道国师和长乩他们一样,陪他在浮幽山浪荡过几十年无聊光阴。

  之所以提出和大师兄一起进宫,一是为了收回神器也就是那块碎为两半的玉佩,二也是为了提前救出被镇压在观星台的前手下。

  正思忖着前因后果,视野里殿楼旁的宫道间似乎人影攒动,挺热闹的样子。

  衣轻飏踩着檐脊瓦片,向那边走近,问底下人“那儿怎么了”

  内侍们顺他视线看去“回殿下,好像是通往观星台那边的宫道应该是玄天观的道长们进宫准备几日后的祭天大典了吧”

  嗯这倒是巧,自己来的时间点居然也是祭天大典前。

  衣轻飏又扶着檐脊,向那边挪了几步,引得底下内侍们惊呼连连“殿下殿下您别动了梯子快找来了,您别动”

  衣轻飏叉起腰,因为站得高视线也像睥睨“我需要梯子我上得来,自然也下得去。”

  屋顶可是他常年活动的老地盘了。

  轻轻一跳就嗯,低头看看自己现在这差不多十岁的小身板,跳就算了。

  还是找个墙顺着摸下来吧。

  衣轻飏往宫道那边慢慢挪,不得不小心翼翼,向宫道那边的矮墙靠近。

  小孩的身体实在不太好控制。

  他也不得不头疼。这什么幼年版昏君好端端爬什么墙,上什么屋顶平地上安生待着不好么

  摔死算了。

  他也算史书上值得提一笔的大功臣。

  靠近宫道,那些攒动的身影便逐渐清晰。乌压压的玄衣道袍,一群人一片黑,果然是玄天观那些人。

  他们来来往往,手里似乎捧着几日后祭祀用的法器。衣轻飏瞧见为首那位老道长,仙风道骨,白须飘飘,简直就是翻版的业尘子,看一眼便叫人顿时索然无味。

  衣轻飏趴到屋檐边,跟成年人相比短了不少的小腿去勾底下矮墙,又引起墙里边内侍们的惊呼。

  衣轻飏真心觉得,说好的找梯子呢怎么从头到尾都只看见他们在这大呼小叫最后还得靠他自己。

  衣轻飏习惯性大人般地叹口气。

  大概由于自诩上房揭瓦爬屋顶的老手,他没太认真注意脚下,一只脚的脚尖刚探到矮墙,便踩到一片滑溜的青苔。他正好将另一只脚也放下,一下失去支撑点,整个人怔愣间失足滑向墙外。

  “殿下”

  大呼小叫还是有用的。

  因为这一声惊呼,宫道上乌压压的道士们都注意到墙上忽然摔下来个小孩。

  他们震诧不已,竟都呆在了原地

  那只是一瞬间的事,衣轻飏正以为自己便要做历史的功臣时,一道冷剑从后方掠过人群而来,千钧一发中刺穿衣轻飏后领,一剑将发懵的他钉在了宫墙上。

  这一幕和他幼年一次失足时的情景相重叠。

  衣轻飏抬眸,屏住呼吸,不可思议地望向人群之中。

  道士们让出一条道,同样身穿清一色玄色道袍的少年从后方缓缓走来。十五六岁的模样,黑色发带将长发束成马尾,高高垂在脑后,脸庞玉一样的白,俊朗玉树美少年。

  走至目光定定落在他脸上、似乎见到了什么不可思议之事的小孩面前,玄衣少年垂眸投下冷光,一言不发,将剑拔出。

  由于腿太短,又是悬在半空中,剑一被拔出,衣轻飏便顺着墙滑到地上,摔了个屁股蹲。

  宫道那头,里面的内侍们寻到殿门追了出来。

  “殿下殿下您没事吧”

  衣轻飏望着眼前从未见过的少年版大师兄,失语良久。

  他正想说些什么,至少该表达一下感谢呢

  那玄衣少年薄唇淡启“祭天之地,闲人勿扰。”

  衣轻飏“”

  他动了动唇,本想说点插科打诨逗逗小少年的话,脱口却成了极其傲慢的一句“这是我家,闲人应该是你们吧”

  后面的道士们一时神色不好。

  “我们大师兄救了你,管你是不是什么殿下,也应该说声谢谢吧”

  少年虚抬起手制止,提起剑“不必与小孩见识。”

  却听那被救的小孩被这话戳到什么急得跳脚,执拗地重复“我不是小孩我是小孩,那你也大不了几岁你也是小孩”

  本转身欲离去的少年忽然转身。

  吓得这位幼年版昏君赶忙朝后跳了一步。

  衣轻飏“”

  大师兄,你信我,这不是我原话

  不不,是前世的我原话

  少年挑起眉,拿起一旁同门手里祭祀用的拂尘,拂尘与他手臂持平。骄矜的小殿下抬高下颌以壮声势,心里却疑惑他要做什么。

  持平的拂尘前端垂落,白须尖正好掉在小孩头顶。

  少年“这柄拂尘朱牦长多少”

  小孩愣愣。

  一旁的道士忙回“一尺一寸。”

  少年嗯了一声,不再多言,收回拂尘与同门离去。

  衣轻飏乐了。

  身体却传来后知后觉的愤怒感。

  小孩似乎才明白过来,他的身高被直白地鄙视了。

  作者有话说

  今年三次元实在太忙,最近更新都不稳定,给小可爱们道歉鞠躬jg;

  为了更稳定一点,以后只好改成隔日更了,望谅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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