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妖身_诡仙——九莲华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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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妖身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则损不足而补有余。我之道,分采有余而补不足,看似顺应天道,却仍不逃无情之途,是谓诡道。

  大道疏途,还元归一。所以真仙乃五行之体,想在仙途上走得更远,就必须在渡虚飞升至灵界之前补全五行。而若要得证大道,就必须成就混沌仙身。这,很难……

  白宛回到自家小店时,简月正在店中忙碌不停。因为就要进入天道宗成为供奉的中阶符师,她提前要做的事太多,根本无暇照顾女儿。所以白宛一回来就闷在屋里,好好地休养身体。

  肉.身熟睡的时候,她的元神却沉入神珠。既然已决定了分神成身,那么她要准备的将不仅仅是化身的材料,还有每个化身的功法及筑身之法。

  神珠依旧在识海内缓缓地旋转,不时跳跃出道道光华。浓稠如粘液般的识海堆积在它身边,随着它的旋转形成一处旋涡。那道道光华散入识海后成为一粒粒的晶芒,令这旋涡看来就象是宇宙星系般充满无穷的奥秘。

  白宛每一次看到这景象都会被它迷惑,必须努力保持清醒,跨过识海后才能进入神珠。若不然就会陷入这旋涡之中,进入某种玄而又玄的境界。

  虽然从那种境界中清醒后或多或少都会获得感悟,但那种感悟伴随的却是元神的又一次强大,而她的肉.身得到的却是被撕扯成碎末般的痛。

  白宛一时难择,不由再次感叹起来:莫不是天要她修鬼道?才会给她这么便利的条件?若非今有良策修人之道,想必终归她会逃不开这种诱.惑,抛开一切以鬼入道。

  除去鬼修宿敌“灵”的恐怖外,她还不喜欢鬼道的阴森,不喜欢鬼修身边的黑障,更不喜欢鬼道采.阳.补.阴的手段,还有必须躲在阴影下的猥琐。

  她求仙、求长生、求大道。她要阴阳两合,终证混沌规则。

  神珠在识海缓缓旋转,暗合着某种玄妙的意境,只可惜非此刻的白宛所能领悟。

  珠内中心有一片庞渤的银紫旋涡亦在缓缓转动,主元神就站在正中心。她的周边充满危机。彩色斑斓的能量团活力四溢,互相间奋力纠缠,时不时就引出一场能量风暴。

  恐怖的风暴纵横肆虐,一旦冲到主元神的旋涡前,就会变得安静如兔,不过弹指间就重新回归为能量本源。

  她睁开双眼,旋涡的转速瞬间加快,眼前的虚空突然出现一道山梁,一潭碧水,一丛灌木……几息后,迎面万里之内花海无边、奇树纷呈,险峰秀谷、长湖静漠……此景何其逼真,却不过幻象尔!

  曾几何时,为排解寂寞与孤独创造出了神念幻象之法;为求幻象的真实与庞大,狂热地追求元神之力的无限强大。却不想终酿大祸,如今补救无法!

  道之规则首为“平”。平等、平均、平恒。她破坏了平衡的一方,才不能迈出下一步。

  她总是在埋怨神珠的贪婪。实际上她更贪婪。

  神珠贪婪于精纯的天地能量,一而再地引来大能人士的捕获与炼化。结果满足了它的口欲!

  她则贪婪于元神的强大,仗着神珠做后盾,肆无忌惮地将那些大能元神全部吞噬。大量的信息与记忆也曾导致她混乱了几百年,数十个道号在脑中沉浮嘶吼,源自于那些神魂的不甘,直到如今她也不清楚这样的吞噬是否留下祸患。她只知道努力消化记忆中的信息,想方设法地炼化神珠,夺回自由。

  不过她并不后悔!

  神珠并不吞噬神魂能量,留下那些四下游荡的神魂终是祸患。与其日后滋事,不如用来壮大她的神魂。

  如今有炼神奇法《衍天录》在手,她已心有计划。首要做的便是分神,其次是采能量凝塑分.身。众分.身各自修炼,最终化零为整。道法归一,“惟一”便是吾之道!

  对于修士而言,分神是件极为危险的事情,必须有高阶的修为与“经”字以上功法做辅助。(修真的功法概以“法、诀、经、典、录”为后缀。“录”可成神,“法”最普通。“经”之后都是少见的上乘功法。)若无细致的事前准备工作,一旦分神中出现差错,结果将是神魂碎散。

  主元神再庞大,她也不敢在此事上马虎。苦于没有相应的法门,才一直采取压缩全部元神投胎的方式,连续痛苦了几世。

  如今想来,所谓机缘未到,大致就是如此。若不曾经历那些事非,又怎会有今日的冷硬心境。几世轮回亦可算是入世与出世的修行。

  至于本体的塑身——她不是没考虑过修罗魔体、灵修的逆先天体、或者佛佗金身之类的锤炼塑身之法。但那些功法所必须的天材地宝大都在绝境之地,没有渡虚修为实难自保。就算万幸让她找到并将本体塑造完毕,但与之功法相匹配的分.身塑造却又极难。

  据她先前的推算,本体重塑可以暂缓,而承载元神的分.身最少也要5具。且5具分.身必须一脉相承,以防形成主次之分,日后修为达到假化神境时难以将分.身全部融合一体。

  不过她对于修行的渴望已不容置缓。哪怕有一丝成功的机会,也要紧紧抓住,经过反复推敲,不是全盘置否,就是将其变为可能!

  她必须另僻奇径!

  时间在计算与推衍中缓缓流逝。当她再次睁开眼时,身处的幻境已走过了数十个春秋。此刻正值仲春时节,没有花香的樱瓣旋舞着飘满整个视野,触手的感觉却是一片虚无。娇俏粉嫩后是真实的落寞,她的世界就是这么矛盾。

  站在一处山谷,主元神舒展双臂,有丝青涩地演练起一个个的手诀。随着手诀的熟练度增加,双手越发灵活迅速!到最后仿如穿花之蝶,每一次的施展变幻都有无穷奥秘在此中生成,竟然牵连着周围的能量蠢蠢欲动。

  做为一个不能修道的人,她其实有很多隐秘:

  庞大强悍的魂之源力;

  自朝阳初开中一遍遍地领会,终于有所了悟的“启”之规则;

  熟稔于心的六级真言符文;

  神珠器灵的特殊身份!

  因此在此境中,她其实可以做到很多人不曾也不敢想像的事情。

  比如说:自创分.身!

  魂之源力+真言符文+‘启’之规则=实体!这就是她推衍出的,只有她才能施展,也必须在此境才能施展的无上秘法!

  这种推衍而出的秘法或许还需调整,但料想应该无误,而且她也不怕失败。此珠内存的自然能量庞大无比,即便筑体失败后也可变成能量由神珠重新分解。所以理论上,可以无限次地进行试验。

  量变达成质变。她能力不足以整体成形,那就从最基础的骨骼开始创造,从里到外以练习的量变达到质变,相信总有一天可以成功。

  在神珠里,她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神珠内无日月,既不成世界,自然也没有时间流逝。这种诡异的存在究竟是怎么回事,主元神不说,白宛自然搞不清楚,也懒得搞清楚。神珠的未解之谜太多,并不差这一个。总之有用就行。

  当第NNN次地进行试验,才出现了一具令主元神非常满意的“人体”。没有赋予“启”之规则前,这个类人形的物体只是单纯的能量规则产物,它的内在仿照人身的经脉、筋骨与血肉架构,外形也近似人型,已是她目前最完美的发挥。

  实际上,“它”只是一具精心制作而成的妖胎,有灵魂与能量之身,还未被激活。

  主元神本想塑造一具佛修分.身,因为她们对佛修的“空即无身,大爱无情”的经典有很切身的体会,想必修行起来会十分顺利。但在制作的过程中,却发现根本无从入手。

  几翻思考后,她得出一个结论:每种道念与信仰对凡胎都有改变。

  道家的培元养生路;佛的金身涅槃论;魔的无上力量信念;剑修的一剑破万法;甚至鬼修的虚无再造等等,皆是在大道中悟到了某种独特的规则,转化为道念,形成一种法门才得以修行。

  那些法门不仅指点着修士的修行,更对其凡胎进行着重塑,向着更高级的生命体进化。若不明白凡胎重塑的根源,就无法掌握其中的变化,亦根本不可能创造出此类分.身。

  这结果实在是有些出乎意料,细想却在情理之中。

  一个人即使能通过书本知道得再多,也只是拾人牙慧。她们不能修炼,无法体悟各类修炼之途,亦不能亲身体悟那种凡胎的改变。元神记忆中虽有这类感触,但毕竟是别人的记忆,似是而非的东西拿来无用。

  而采集纯粹能量塑身之法,即便创造再多遍,也只能是——妖!

  要知道,妖修的内丹在人修的手中用途十分地广泛,导致人修不断地猎杀妖兽。妖与人之间自古便是宿敌,不见则已,见面之后便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白宛觉得妖修分.身若是现世的话,其前景并不太乐观,毕竟她正在人类修士的地盘上。

  不过她即非常人,也就没把未知的危险看做阻碍:妖修就妖修呗。大道之下,灵者皆修,这是混沌伊始便不曾更改的定论。况且按她们以往的时运道数来看,还不至于因这点事而被抹杀。

  心神大定的白宛打量着主元神创造出的妖胎。只见其赤.身悬于空中,周边五彩斑斓的能量团游走不定,丝丝缕缕地与其肌肤相连。这是它还未被“启”定形的原因。一旦赋予了启规则,它便成为第一具分.身。某种意义上来讲,这也是另一个她。

  按主元神的推演,以具妖身修行至6阶后应堪比寻常的7阶化形大妖,那时便可纳部分元神于体内泥丸宫内,以秘法再塑一具分.身。第二具分.身源于妖身,日后融合时自然不会产生排斥。而后再以第二具分.身塑出第三具,第三具塑出第四具……以次类推,涵盖道、魔、鬼、妖、佛、剑、儒、灵。此法犹如大环套小环,环环相扣,紧密相连!当最终相融时,由一至二再至三,最终合于“空无”的本体,想来必不会有太大冲突。

  这一具妖身的炼化乃是其修行路上的第一件大事,以她谨慎的性格当然要万分小心地处置。

  再次检查无误后,白宛再次后退几丈。见主元神双眸沉寂,双手舞动,道道抽于天地的波动随着指尖跳跃,一枚枚复杂的符文飞跃于空中。片刻后,万千符文接天连地,以她为中心点形成一幕规则跳动的巨网!随着越来越多的符文生成、组合、叠加,巨网渐渐缩小,幻化为一套金甲附着于妖身之上,甲面的符文流动不息!

  见时机已到,主元神轻声,弹指一点。霎时间金甲隐匿,妖身的皮肤上烙出道道曲纹,仿佛生出金鳞,又散出隐隐奇香!自其头顶浮出一头异兽虚像,仰首咆哮,利爪撕天!

  白宛见状一怔,还未及细看,那异象于须臾间立即消散无踪!此时的妖身再无金鳞,却有如水光波缓缓流淌。随着水光游走,其苍白的皮肤变得细腻红润,头发亦变得乌黑丝滑,整个身体显得栩栩如生。

  白宛忽生了种奇异的感觉。那悬于半空的妖身缓缓睁开眼,略带迷茫地望着自己。不知何因,妖身明明长着正常的人形,但双眼却是异瞳,左眼如海般湛蓝,右眼金灿灿如太阳真火,眉间更有一环状图形缓缓旋转。那图案微闪银芒,看着仿如符文。白宛努力了许久,感觉其浩瀚凝重,却根本不得要义,无奈只好作罢。

  “我名曲柠。”妖身缓缓吞息,气息所过之处参合着两种极端——阴冷恐怖与温暖仁慈,端得令人不解。此种异常的气息恐怕修为不到一定阶段难以遮掩。好在它由自然能量直接凝炼成先天灵体,修为进度方面并不用她操心。至于如何安置它……白宛忽然神色一动,神识回到本体肉.身之中。

  失去了一部分的元神后,肉.身顿时感觉轻松少许。

  一种玄而又玄的感觉袭上心头,她疑惑地抬头望天。天空仍是清澈如水,白云流如倒影。只是这种宁静之下又隐隐有种威压罩在头顶,只需某种契机便会轰出雷霆之击!

  雷劫?!

  白宛眉头紧皱成山,透过无穷的青蓝天空望向高处。她能感觉到那压抑,也能感觉到那雷劫端得蹊跷——积厚的雷云一直在九天之外隐忍游动,明明是有感而聚,却又找不到目标,令这劫云烦躁无比,哧哧啦啦的雷电狂奔怒吼,落下一道惊天撼地的巨大雷声后,好似发了一顿老大的脾气,最终拂袖咻地消失不见。

  白宛突然间恍然大悟——这竟是妖物的化形雷劫!

  但凡灵物修行皆有天道监视。人修自元婴之后,修为每跨大阶必有雷劫;而妖物突破7阶时便会迎来第一次的化形雷劫。只是7阶妖兽已相当于元婴真人,应付九天雷劫虽然不易,但仔细之下并无危险。

  可是她的妖身根本就是个幼生体,即使有了人形的外表,内腹却是空空如也,哪可能抗衡这等强度的雷劫?!

  白宛眼角抽搐地盯着天空,思绪千转。绝对不能渡劫!不说妖身是否能渡过,一旦被人修大能发现这诡异的天象,只怕没等她修出什么结果,就会被人家一刀劈成飞灰!

  辛辛苦苦地等着修仙,费了无数心思才弄了套法门,结果努力很久创造出的分.身竟然不能用!

  尼玛——白宛无数岁月磨练出来的沉稳脾气都被激出火来,直想指天痛骂一场!就在此时,她神色一动,留于清水仙子身上神念发回一道传信:

  “主人。清水有事相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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