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国庆放假前的最后一天，吉祥先礼后兵，领着大家唱了一遍《我的祖国》，之后轻飘飘的说了一句，“国庆作为我们祖国母亲的生日，我就不为难你们了，一天一张卷子怎么样？”
集体沉默。
马小跳更是在人群中独自掐人中。
要知道他们可不单单是数学一科的作业，而且这次国庆回来还得月考，他们根本就不能安安心心的放假，那七天小长假已经不能算是假期了，算备考。
吉祥看见大家的态度，顿时恍然大悟，“我懂了……少了？是不是？”
众人面露恐惧，想着及时止损，立马齐声高喊。
“谢谢老师——”
“老师国庆节快乐！”马小跳那组有人吼了一声。
马小跳的前桌接着道：“吉祥健康！”
吉祥欣慰的目光波及到马小跳身上。
马小跳一下就慌了，他刚忙着自救，完全没想祝福词，他脑袋一抽，拍着桌子大喊一声。
“福如东海——”
全班一愣，接着便笑得前仰后合，一块接了下一句。
“寿比南山！”
教室里顿时有些控制不住，闹哄哄的跟下一秒就要放假了一样。
吉祥指着他们“啧啧啧”了半天，最后无奈地笑了，转手直接掏出了两张表，发了下去。
“这是月考的考场安排，哪个同学在几班几号这里都标明了，一式两份大家先传阅一下，然后下课课代表把它张贴在墙上啊！”
吉祥最是知道如何治理他们，他这话一出，整个教室顿时安静下来，众人的心思全在座位表上。
“啊，我怎么在理12啊！得爬四楼呢，还没考试，命就去了大半！”
“还好我在二楼，反正像那些一楼一班的那都是给年级前三十的……”
“我去！我班竟然有两个人在一班！”
“谁啊？谁啊？这么厉害！”
“一个是数学课代表梁雯，另一个是……巧了！两个女生，而且都是课代表！语文课代表苏亭亭！”
实中自从前年改革之后，学校已经不分普通班和重点班了，学生都是打乱分班的，但每次月考的考场安排还是会按照上一次的考试成绩划分。
唐唐拿过表格一看，苏亭亭，文1班，24号。
“我知道你成绩好，但我没想到你成绩这么好啊！”唐唐一把握住了苏亭亭的手，“同桌！我以后就拜托你了！”
周围的同学也沸腾了，直接用言语将苏亭亭和梁雯围在了圈里，一边称赞一边拜托她们今后多传授传授学习经验。
梁雯本就是性格爽朗直率的人，闻言冲各位同学拱了拱手连称，好说好说。
苏亭亭大概是不习惯被大家这么目光如炬的盯着，一脸惶恐和腼腆，红着脸小声说，她也就学习好一点。
“哪是一点啊，文科630人！你这直接干掉了六百人！”宁灵一脸羡慕的看着她，“学习好的脑子原来长这样吗。”
实中虽然比不上十四中卧虎藏龙，但那也是重点高中，年级前三十全然是神仙打架，分。
苏亭亭被逗笑了，“你以后有学习上的问题可以问我。”
宁灵刚想点头，顿了顿又想起什么，与有荣焉地挺直了背脊，靠在桌上的手轻轻碰了碰沈雾的手，对苏亭亭笑道：“……没事，我身边也有很厉害的人，我也可以问他。”
而且苏亭亭身后还有一群嗷嗷待哺，勤学好问的同学等着她呢，我就不给她添乱了。
沈雾受到小小的推力，握笔的手顿了顿，过了会儿才又继续做题。
宁灵说的漫不经心，苏亭亭以为她指的是温念念，点了点头，没再客套。
温念念虽然选的是理科，但当时分文理科的时候她就听人说过，别人是按擅长的科目选，而温念念不是。
她什么都擅长，她选理科是因为不想写太多字。
……像温念念那种聪明、自信又漂亮的女生，应该会被很多人注意到吧，就像宁灵一样，是在黑暗也会被吸引的存在。
不像她，不仅长相普通，还懦弱胆小，连在众人面前说句话都会紧张到颤抖，若不是这次的考场安排，或许班里都没几个人知道她，即便是当上了课代表，存在感也没有比以往增强多少……有些人好像天生就是陪衬，怎么偏偏她就是这样的人。
苏亭亭想到这，目光倏忽落在了沈雾身上。
宁灵这会正拿着表格找沈雾的名字，“你在哪个班啊……”
沈雾偏头扫了一眼，笔帽点着下面一截，“这里。”
“哦，你在我楼上呢，”宁灵拿着表格往沈雾身边靠过去，“加油啊沈同学……”
后面的话宁灵压的很小声，苏亭亭没听清，她的目光全落在宁灵与沈雾碰到一块的手臂上。
沈雾向来不喜欢与人有太多的肢体接触，这事班里人都知道，说好听点是有分寸，但事实上就是他一直与大家保持着疏远与距离。
……那沈雾现在为什么没有躲。
“怎么了？”唐唐忽然凑近问她。
苏亭亭心里猛地一跳，仓皇转过头，“什、什么？”
唐唐点了点她的草稿纸，“画什么呢这么用力，纸都快烂了。”
苏亭亭忙低下头，翻了一页新的纸，“……没，犯困了。”
吉祥拍了拍桌子，提醒大家，“座位安排都看清楚啊！去年还有跑错班的同学，多影响考试心态啊，大家都放亮眼睛看清楚！还有考试用的透明袋子记得了！透明！透明！别又买那种五颜六色带炫光的，考试呢，你搁那参加派对呢。还有2B铅笔也要记得！哦，对！说多少遍了，别用圆珠笔和蓝色笔，考试统一用黑色墨笔！现在就要养成好习惯，到时候高考就不会忘了。”
“还有各位班干部！一会下课后将课桌摆一下啊，按5排6座的摆，桌洞里不能放任何东西，不然一会儿别的同学用你的书作弊，你也难辞其咎，这种好人好事可别做啊……”
吉祥絮叨完考试，又交代了一遍假期要注意安全，不能下河游泳，出门旅游也要跟着大人之类的叮嘱。
讲完之后，一节课已经过半了。
而且他实在是啰嗦，一节课45分钟，他来来回回说了三次注意事项才停住嘴，让课代表把假期的试卷发下去。
发完卷子后，只剩下两分钟了，宁灵快速将各科的卷子和需要的课本、笔记、教辅塞进书包里，努力成为放学积极分子，争取不给老师拖堂的机会。
七班要做考场，课桌内是不允许出现课本的，但幸好后黑板那边的桌子可以放书，但就是容易跟其他同学的课本弄混，讲台桌下的空位倒是很适合，但就是太抢手了……
还是住宿生好啊，搬起书走两步路就到寝室了，不用像她发愁怎么搬回家。
沈雾在一旁翻着数学资料，偶尔看见某道题才填上答案，然后在重点题目旁边打了个三角形做标记，宁灵之前观察过，沈雾做题的规律是，做过的题不做，难度越高越有兴趣。
但今天他竟然做了好几道基础题。
“上次考的英语试卷在你那吗？我找不到了。”宁灵边塞着卷子边问了一句，然后不等沈雾回答，她就低下头直接往他怀里钻了过去。
沈雾立马往后一仰，抬高了自己的右手，甚至下意识绷紧了腹部。
“你……”
宁灵从他怀里抬起头，一脸无辜，“怎么了？”
沈雾转开视线，“……快点。”
宁灵以为沈雾是嫌弃她动作太慢，连忙转回头往他整齐干净的桌洞里翻了翻，然后下一秒就从旁边的角落里找到了一张折叠得不成样的英语卷子。
她直起身忍不住道：“你家整齐的跟样板房似的，我这小试卷也太突兀了……”她顿了顿，见沈雾拿着资料甚至画了一道选择题，忍不住问了一句，“你今天怎么换口味了？”
她问这句话的时候，沈雾又画了个小三角。
宁灵“啧”了一声，“画三角多冷漠啊，就该画星星，好看。”
她书上、资料上、练习册上就全是星星，虽然需要重点关注的题很多，但起码漂亮啊！
沈雾勾勾画画了几下，平静道：“给你画的。”
宁灵塞卷子的手一顿，僵硬地转过头，“……我都这么多作业了。”
“没让你做，”沈雾合上资料，递给她，“背下来就行。”
背下来，多么冰冷的三个字！
宁灵哀嚎一声，“杀了我吧，就现在！墓志铭就写，这个人因为做不完数学作业，所以选择自尽！”
宁灵趴在桌上，装模作样地抖动了几下，还演了一番咯血的剧情。
沈雾半天没应声。
宁灵莫名其妙地转过头，正好迎上沈雾的垂落下来的目光。
“你国庆还补课吗？”沈雾问。
“补啊！”宁灵想了想，问，“你是不是有事啊？那你忙你的，我自己也可以。”
“没事。”沈雾应的很快，然后头也不抬地接过课代表发下来的卷子。
宁灵一头雾水，踩着下课铃声将东西收拾好。
国庆七天假，宁毅回家住了三天，还领着宁灵去了一次海洋世界。
平时宁毅忙着工作，宁灵很少会拿学习和生活上鸡毛蒜皮的事情去烦他，以至于宁毅一回家，她跟不吐不快似的拉着她爸聊个没完。
宁毅一直安静的听着，偶尔给她递水润润喉。
宁灵刚咽下一口水，耳边就听到宁毅轻笑的声音。
“看来你很喜欢这个同桌啊。”
宁灵一惊，差点被水呛住，她忙放下杯子摆手，“怎么可能！”
宁毅坐在矮凳上，慢条斯理地剥着手里的玉米粒，“你提他的次数最多，都快比小宇多了。”
“那是周景宇最近终于正常了！能让人吐槽的点变少了。”宁灵在宁毅身边蹲下，莫名心虚地伸手去摸玉米粒，“都说让老妈要买甜玉米了，糯玉米多难嚼啊，爸你管管你媳妇，总是都听不进我的金玉良言。”
宁灵话音刚落，周燕就在厨房“啪”的一下撂下菜刀，“宁小灵！说什么呢？”
宁灵立马话锋一转，“说妈妈英明神武！眼光独到！”
周燕笑骂了一声，过会儿厨房又传来叮叮当当备菜的声音。
宁灵探头看了一眼，缩着脖子小声跟她爸告状，“假期前两天妈可不是这样的啊，我说什么就是什么，还整天问我，吃不吃这个，要不要喝那个……这才第三天！她就变了，这个善变的女人！”
宁毅擦干净手，笑着去摸她的脑袋，“我平时很少在家，家里的事情都是你妈一个人负责，你要多体谅你妈妈一点。”
“我当然知道，我就是随便说说，”宁灵一顿，有些义愤填膺地说，“我觉得沈……我同桌就挺惨的，爹不疼，娘不爱的，只有外婆陪着他。他父母也太偏心了。”
宁灵这几天总是会想起，当时沈雾和他妈妈通电话的事，对方甚至连沈雾吃不吃甜食都不清楚，显然是没将沈雾放在心上。
宁毅见她鼓着脸，一脸打抱不平的模样，心下失笑，所以这才是小孩子啊，虽然看事情的眼光不全面，但是稚嫩也有稚嫩的好。
宁毅想了想，举了个她能一点就通的例子，“这事不能这么看，你看爸爸回家的次数很少，陪你的时间也很少，那爸爸是不是就不关心你了？”
“那怎么一样！你是为了工作，迫不得已！。”
“那他的父母也可能是因为迫不得已呀，不一定是因为工作，也可能是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而且照顾他弟弟也需要花费精力。宁宁，人不能只看表象，你们有你们的烦恼，大人也会有。”宁毅顿了顿说，“只是有时候大人不能说。”
宁灵似懂非懂，周燕在厨房里问宁毅玉米剥好了没，再慢玉米地都快种出来了吧。
宁毅应了一声“就来”，但刚转过身，突然想起一事，“不过你刚说，你同桌学习很好？那你得多跟他学习啊！”
宁灵心不在焉地点点头，点到一半，突然猛地停住，刹那福至心灵！
她是知道沈雾学习很好，但也只有她知道啊！
宁灵连忙爬起来，去沙发上找手机，她点开沈雾的聊天框，手指快速地打下一串字。
宁灵：沈老师，下午两点补课好不好？
“看什么呢？看这么久。”
高谨刚想凑过去一探究竟，沈雾就将手机合上了，随手扔进了储物柜里。
西泰拳馆的老板是一名退役的拳击运动员，因而对拳击馆内的设备和设施要求都很高，更衣室隔壁有一个专门放置拳击服和拳击装备的房间，但沈雾还是习惯将自己的装备都放在自己的柜子里。
他缠着手上的绷带，低声说，“我下午有事，就不跟你们出去了。”
高谨原本抱胸靠着一旁的柜子，闻言立马直起身，“刚不还说没事吗？”
沈雾拿过一旁的拳套和护齿，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走了出去。
“现在有了。”
高谨“啧”了一声，跟在他后面出去，嘴上喋喋不休道：“这谁发的信息啊，怎么跟圣旨似的……”
沈雾之前在拳馆兼职，负责的都是一些新手客户，一般都是讲解和陪练居多，上擂台的次数很少。之前为了不让吴音担心，他将这边的兼职辞了，已经好一段时间没过来。
今早接到馆里的电话时，他其实有些犹豫，帮别人顶替一上午并不算什么难事，但他没想到会上擂台。
西泰拳馆并不是职业拳馆，客户来源大部分都是学生和上班族，馆内有三个从职业选手退下来的教练员，其中一个是打过中国拳击联赛的，叫林猛。
沈雾之前在馆里跟他接触的比较多，所以当林猛的手搭在他肩膀上，沈雾没有第一时间躲开，而是顿了一会儿才侧了侧身，抬头喊了一声。
“林哥。”
“怎么突然过来了？”林猛看了看他的拳套，有些意外，“要上场？”
“嗯，替人顶一上午。”
“替小董吧？这家伙最近谈了个女朋友，一整个恋爱脑……小雾。”林猛犹豫了一下松开手，低声问，“我上次跟你说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
沈雾戴拳套的手一顿。
拳馆内有一面玻璃墙，里面分割成好几个格子，摆着教练员和老板的各类获奖证书，每个小格子顶上都有一个小筒灯，盈亮的灯光撒下来，像给荣耀披上了神圣的外衣。
中间的大格子最显眼，摆放的是拳馆主人赢下十运会拳击比赛冠军的那件拳击披风，主色是红色，背后是金线缝制的浴火凤凰。
沈雾盯着它看，总觉得那火光像要烧到他心里一样。
他收回视线，捏了捏手里的拳套，“我说过，我不走职业。”
林猛有些着急的劝他，“你先别这么急着否定，这不是我一个人的意思，我那位朋友看过你之前跟我的比赛，对你也很感兴趣，你可以跟他先见一面！”
“林哥谢了，”沈雾看着他，是真心实意觉得感激，“真不用。”
林猛不死心的追问，“是不是你家里不同意？怕危险？你放心现在的拳击跟以前不一样了，又不是打地下那种不要命的。林哥不会蒙你的！他那边的职业拳击馆跟我们这里不同，他们一定会最大限度的发掘你的潜力，而且他觉得你很有天赋，无论是速度还是攻防转换技巧……”
“哥。”沈雾打断他，“拳击赛前必须要出示体检医务证明。”
林猛脑子里正塞着一堆话要说，一时没反应过来，“对啊，怎么了？”
那团火焰隔着玻璃，永远烧不到他这里。
沈雾轻声说，“我过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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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庆放假前的最后一天，吉祥先礼后兵，领着大家唱了一遍《我的祖国》，之后轻飘飘的说了一句，“国庆作为我们祖国母亲的生日，我就不为难你们了，一天一张卷子怎么样？”
集体沉默。
马小跳更是在人群中独自掐人中。
要知道他们可不单单是数学一科的作业，而且这次国庆回来还得月考，他们根本就不能安安心心的放假，那七天小长假已经不能算是假期了，算备考。
吉祥看见大家的态度，顿时恍然大悟，“我懂了……少了？是不是？”
众人面露恐惧，想着及时止损，立马齐声高喊。
“谢谢老师——”
“老师国庆节快乐！”马小跳那组有人吼了一声。
马小跳的前桌接着道：“吉祥健康！”
吉祥欣慰的目光波及到马小跳身上。
马小跳一下就慌了，他刚忙着自救，完全没想祝福词，他脑袋一抽，拍着桌子大喊一声。
“福如东海——”
全班一愣，接着便笑得前仰后合，一块接了下一句。
“寿比南山！”
教室里顿时有些控制不住，闹哄哄的跟下一秒就要放假了一样。
吉祥指着他们“啧啧啧”了半天，最后无奈地笑了，转手直接掏出了两张表，发了下去。
“这是月考的考场安排，哪个同学在几班几号这里都标明了，一式两份大家先传阅一下，然后下课课代表把它张贴在墙上啊！”
吉祥最是知道如何治理他们，他这话一出，整个教室顿时安静下来，众人的心思全在座位表上。
“啊，我怎么在理12啊！得爬四楼呢，还没考试，命就去了大半！”
“还好我在二楼，反正像那些一楼一班的那都是给年级前三十的……”
“我去！我班竟然有两个人在一班！”
“谁啊？谁啊？这么厉害！”
“一个是数学课代表梁雯，另一个是……巧了！两个女生，而且都是课代表！语文课代表苏亭亭！”
实中自从前年改革之后，学校已经不分普通班和重点班了，学生都是打乱分班的，但每次月考的考场安排还是会按照上一次的考试成绩划分。
唐唐拿过表格一看，苏亭亭，文1班，24号。
“我知道你成绩好，但我没想到你成绩这么好啊！”唐唐一把握住了苏亭亭的手，“同桌！我以后就拜托你了！”
周围的同学也沸腾了，直接用言语将苏亭亭和梁雯围在了圈里，一边称赞一边拜托她们今后多传授传授学习经验。
梁雯本就是性格爽朗直率的人，闻言冲各位同学拱了拱手连称，好说好说。
苏亭亭大概是不习惯被大家这么目光如炬的盯着，一脸惶恐和腼腆，红着脸小声说，她也就学习好一点。
“哪是一点啊，文科630人！你这直接干掉了六百人！”宁灵一脸羡慕的看着她，“学习好的脑子原来长这样吗。”
实中虽然比不上十四中卧虎藏龙，但那也是重点高中，年级前三十全然是神仙打架，分。
苏亭亭被逗笑了，“你以后有学习上的问题可以问我。”
宁灵刚想点头，顿了顿又想起什么，与有荣焉地挺直了背脊，靠在桌上的手轻轻碰了碰沈雾的手，对苏亭亭笑道：“……没事，我身边也有很厉害的人，我也可以问他。”
而且苏亭亭身后还有一群嗷嗷待哺，勤学好问的同学等着她呢，我就不给她添乱了。
沈雾受到小小的推力，握笔的手顿了顿，过了会儿才又继续做题。
宁灵说的漫不经心，苏亭亭以为她指的是温念念，点了点头，没再客套。
温念念虽然选的是理科，但当时分文理科的时候她就听人说过，别人是按擅长的科目选，而温念念不是。
她什么都擅长，她选理科是因为不想写太多字。
……像温念念那种聪明、自信又漂亮的女生，应该会被很多人注意到吧，就像宁灵一样，是在黑暗也会被吸引的存在。
不像她，不仅长相普通，还懦弱胆小，连在众人面前说句话都会紧张到颤抖，若不是这次的考场安排，或许班里都没几个人知道她，即便是当上了课代表，存在感也没有比以往增强多少……有些人好像天生就是陪衬，怎么偏偏她就是这样的人。
苏亭亭想到这，目光倏忽落在了沈雾身上。
宁灵这会正拿着表格找沈雾的名字，“你在哪个班啊……”
沈雾偏头扫了一眼，笔帽点着下面一截，“这里。”
“哦，你在我楼上呢，”宁灵拿着表格往沈雾身边靠过去，“加油啊沈同学……”
后面的话宁灵压的很小声，苏亭亭没听清，她的目光全落在宁灵与沈雾碰到一块的手臂上。
沈雾向来不喜欢与人有太多的肢体接触，这事班里人都知道，说好听点是有分寸，但事实上就是他一直与大家保持着疏远与距离。
……那沈雾现在为什么没有躲。
“怎么了？”唐唐忽然凑近问她。
苏亭亭心里猛地一跳，仓皇转过头，“什、什么？”
唐唐点了点她的草稿纸，“画什么呢这么用力，纸都快烂了。”
苏亭亭忙低下头，翻了一页新的纸，“……没，犯困了。”
吉祥拍了拍桌子，提醒大家，“座位安排都看清楚啊！去年还有跑错班的同学，多影响考试心态啊，大家都放亮眼睛看清楚！还有考试用的透明袋子记得了！透明！透明！别又买那种五颜六色带炫光的，考试呢，你搁那参加派对呢。还有2B铅笔也要记得！哦，对！说多少遍了，别用圆珠笔和蓝色笔，考试统一用黑色墨笔！现在就要养成好习惯，到时候高考就不会忘了。”
“还有各位班干部！一会下课后将课桌摆一下啊，按5排6座的摆，桌洞里不能放任何东西，不然一会儿别的同学用你的书作弊，你也难辞其咎，这种好人好事可别做啊……”
吉祥絮叨完考试，又交代了一遍假期要注意安全，不能下河游泳，出门旅游也要跟着大人之类的叮嘱。
讲完之后，一节课已经过半了。
而且他实在是啰嗦，一节课45分钟，他来来回回说了三次注意事项才停住嘴，让课代表把假期的试卷发下去。
发完卷子后，只剩下两分钟了，宁灵快速将各科的卷子和需要的课本、笔记、教辅塞进书包里，努力成为放学积极分子，争取不给老师拖堂的机会。
七班要做考场，课桌内是不允许出现课本的，但幸好后黑板那边的桌子可以放书，但就是容易跟其他同学的课本弄混，讲台桌下的空位倒是很适合，但就是太抢手了……
还是住宿生好啊，搬起书走两步路就到寝室了，不用像她发愁怎么搬回家。
沈雾在一旁翻着数学资料，偶尔看见某道题才填上答案，然后在重点题目旁边打了个三角形做标记，宁灵之前观察过，沈雾做题的规律是，做过的题不做，难度越高越有兴趣。
但今天他竟然做了好几道基础题。
“上次考的英语试卷在你那吗？我找不到了。”宁灵边塞着卷子边问了一句，然后不等沈雾回答，她就低下头直接往他怀里钻了过去。
沈雾立马往后一仰，抬高了自己的右手，甚至下意识绷紧了腹部。
“你……”
宁灵从他怀里抬起头，一脸无辜，“怎么了？”
沈雾转开视线，“……快点。”
宁灵以为沈雾是嫌弃她动作太慢，连忙转回头往他整齐干净的桌洞里翻了翻，然后下一秒就从旁边的角落里找到了一张折叠得不成样的英语卷子。
她直起身忍不住道：“你家整齐的跟样板房似的，我这小试卷也太突兀了……”她顿了顿，见沈雾拿着资料甚至画了一道选择题，忍不住问了一句，“你今天怎么换口味了？”
她问这句话的时候，沈雾又画了个小三角。
宁灵“啧”了一声，“画三角多冷漠啊，就该画星星，好看。”
她书上、资料上、练习册上就全是星星，虽然需要重点关注的题很多，但起码漂亮啊！
沈雾勾勾画画了几下，平静道：“给你画的。”
宁灵塞卷子的手一顿，僵硬地转过头，“……我都这么多作业了。”
“没让你做，”沈雾合上资料，递给她，“背下来就行。”
背下来，多么冰冷的三个字！
宁灵哀嚎一声，“杀了我吧，就现在！墓志铭就写，这个人因为做不完数学作业，所以选择自尽！”
宁灵趴在桌上，装模作样地抖动了几下，还演了一番咯血的剧情。
沈雾半天没应声。
宁灵莫名其妙地转过头，正好迎上沈雾的垂落下来的目光。
“你国庆还补课吗？”沈雾问。
“补啊！”宁灵想了想，问，“你是不是有事啊？那你忙你的，我自己也可以。”
“没事。”沈雾应的很快，然后头也不抬地接过课代表发下来的卷子。
宁灵一头雾水，踩着下课铃声将东西收拾好。
国庆七天假，宁毅回家住了三天，还领着宁灵去了一次海洋世界。
平时宁毅忙着工作，宁灵很少会拿学习和生活上鸡毛蒜皮的事情去烦他，以至于宁毅一回家，她跟不吐不快似的拉着她爸聊个没完。
宁毅一直安静的听着，偶尔给她递水润润喉。
宁灵刚咽下一口水，耳边就听到宁毅轻笑的声音。
“看来你很喜欢这个同桌啊。”
宁灵一惊，差点被水呛住，她忙放下杯子摆手，“怎么可能！”
宁毅坐在矮凳上，慢条斯理地剥着手里的玉米粒，“你提他的次数最多，都快比小宇多了。”
“那是周景宇最近终于正常了！能让人吐槽的点变少了。”宁灵在宁毅身边蹲下，莫名心虚地伸手去摸玉米粒，“都说让老妈要买甜玉米了，糯玉米多难嚼啊，爸你管管你媳妇，总是都听不进我的金玉良言。”
宁灵话音刚落，周燕就在厨房“啪”的一下撂下菜刀，“宁小灵！说什么呢？”
宁灵立马话锋一转，“说妈妈英明神武！眼光独到！”
周燕笑骂了一声，过会儿厨房又传来叮叮当当备菜的声音。
宁灵探头看了一眼，缩着脖子小声跟她爸告状，“假期前两天妈可不是这样的啊，我说什么就是什么，还整天问我，吃不吃这个，要不要喝那个……这才第三天！她就变了，这个善变的女人！”
宁毅擦干净手，笑着去摸她的脑袋，“我平时很少在家，家里的事情都是你妈一个人负责，你要多体谅你妈妈一点。”
“我当然知道，我就是随便说说，”宁灵一顿，有些义愤填膺地说，“我觉得沈……我同桌就挺惨的，爹不疼，娘不爱的，只有外婆陪着他。他父母也太偏心了。”
宁灵这几天总是会想起，当时沈雾和他妈妈通电话的事，对方甚至连沈雾吃不吃甜食都不清楚，显然是没将沈雾放在心上。
宁毅见她鼓着脸，一脸打抱不平的模样，心下失笑，所以这才是小孩子啊，虽然看事情的眼光不全面，但是稚嫩也有稚嫩的好。
宁毅想了想，举了个她能一点就通的例子，“这事不能这么看，你看爸爸回家的次数很少，陪你的时间也很少，那爸爸是不是就不关心你了？”
“那怎么一样！你是为了工作，迫不得已！。”
“那他的父母也可能是因为迫不得已呀，不一定是因为工作，也可能是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而且照顾他弟弟也需要花费精力。宁宁，人不能只看表象，你们有你们的烦恼，大人也会有。”宁毅顿了顿说，“只是有时候大人不能说。”
宁灵似懂非懂，周燕在厨房里问宁毅玉米剥好了没，再慢玉米地都快种出来了吧。
宁毅应了一声“就来”，但刚转过身，突然想起一事，“不过你刚说，你同桌学习很好？那你得多跟他学习啊！”
宁灵心不在焉地点点头，点到一半，突然猛地停住，刹那福至心灵！
她是知道沈雾学习很好，但也只有她知道啊！
宁灵连忙爬起来，去沙发上找手机，她点开沈雾的聊天框，手指快速地打下一串字。
宁灵：沈老师，下午两点补课好不好？
“看什么呢？看这么久。”
高谨刚想凑过去一探究竟，沈雾就将手机合上了，随手扔进了储物柜里。
西泰拳馆的老板是一名退役的拳击运动员，因而对拳击馆内的设备和设施要求都很高，更衣室隔壁有一个专门放置拳击服和拳击装备的房间，但沈雾还是习惯将自己的装备都放在自己的柜子里。
他缠着手上的绷带，低声说，“我下午有事，就不跟你们出去了。”
高谨原本抱胸靠着一旁的柜子，闻言立马直起身，“刚不还说没事吗？”
沈雾拿过一旁的拳套和护齿，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走了出去。
“现在有了。”
高谨“啧”了一声，跟在他后面出去，嘴上喋喋不休道：“这谁发的信息啊，怎么跟圣旨似的……”
沈雾之前在拳馆兼职，负责的都是一些新手客户，一般都是讲解和陪练居多，上擂台的次数很少。之前为了不让吴音担心，他将这边的兼职辞了，已经好一段时间没过来。
今早接到馆里的电话时，他其实有些犹豫，帮别人顶替一上午并不算什么难事，但他没想到会上擂台。
西泰拳馆并不是职业拳馆，客户来源大部分都是学生和上班族，馆内有三个从职业选手退下来的教练员，其中一个是打过中国拳击联赛的，叫林猛。
沈雾之前在馆里跟他接触的比较多，所以当林猛的手搭在他肩膀上，沈雾没有第一时间躲开，而是顿了一会儿才侧了侧身，抬头喊了一声。
“林哥。”
“怎么突然过来了？”林猛看了看他的拳套，有些意外，“要上场？”
“嗯，替人顶一上午。”
“替小董吧？这家伙最近谈了个女朋友，一整个恋爱脑……小雾。”林猛犹豫了一下松开手，低声问，“我上次跟你说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
沈雾戴拳套的手一顿。
拳馆内有一面玻璃墙，里面分割成好几个格子，摆着教练员和老板的各类获奖证书，每个小格子顶上都有一个小筒灯，盈亮的灯光撒下来，像给荣耀披上了神圣的外衣。
中间的大格子最显眼，摆放的是拳馆主人赢下十运会拳击比赛冠军的那件拳击披风，主色是红色，背后是金线缝制的浴火凤凰。
沈雾盯着它看，总觉得那火光像要烧到他心里一样。
他收回视线，捏了捏手里的拳套，“我说过，我不走职业。”
林猛有些着急的劝他，“你先别这么急着否定，这不是我一个人的意思，我那位朋友看过你之前跟我的比赛，对你也很感兴趣，你可以跟他先见一面！”
“林哥谢了，”沈雾看着他，是真心实意觉得感激，“真不用。”
林猛不死心的追问，“是不是你家里不同意？怕危险？你放心现在的拳击跟以前不一样了，又不是打地下那种不要命的。林哥不会蒙你的！他那边的职业拳击馆跟我们这里不同，他们一定会最大限度的发掘你的潜力，而且他觉得你很有天赋，无论是速度还是攻防转换技巧……”
“哥。”沈雾打断他，“拳击赛前必须要出示体检医务证明。”
林猛脑子里正塞着一堆话要说，一时没反应过来，“对啊，怎么了？”
那团火焰隔着玻璃，永远烧不到他这里。
沈雾轻声说，“我过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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