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4 章_祥瑞小公主[清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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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4 章

  当初小十二刚诞生的时候,乾隆也不是很看重小十二,但后来,因芃芃带来的影响,乾隆嘴上不说,实际上暗中对小十二的关注度却是增加了。

  小十三虽说比较顽皮,但小小年纪,也很有些“眼力劲儿”。

  他在皇后和芃芃跟前虽顽皮,但在乾隆面前,还是比较乖巧的。

  再加上如今,他不似刚出生时那般皱皱巴巴的,已渐渐长开了,眉眼间有几分芃芃的影子,鼻子则有些像乾隆,乾隆看着看着,对小十三,倒也当真生出了几分喜爱之情来。

  有哪个当爹的不希望自己的娃跟自己相像呢?更何况,小十三还跟乾隆最喜欢的小闺女有几分相似,这在乾隆面前,着实是个加分项。

  不多时,乾隆看着小十三的目光之中便带上了几分真切的喜意。小家伙在乾隆跟前也颇为乖巧,加之幼崽本就生得软糯可爱,想要软化老父亲的心,着实不算件难事。

  乾隆想到方才芃芃跟他说的话,在逗弄了小十三番之后,对吴书来道:“赏!”

  “嗻。”吴书来面应着,面在心中琢磨着,皇上新得的东西中,究竟有哪些是适合十三阿哥用的。作为乾隆身边儿的第心腹,吴书来自然看出自家主子是想要给十三阿哥个体面。没说具体赏什么,只怕是因这赏赐来源于临时起意,连乾隆自个儿也没有想好到底要给十三阿哥赏赐些什么。既如此,这份“重任”就落在了吴书来的头上。

  赏赐的东西不可太过名贵,因为太过名贵的东西不是吴书来能够自作主张的;但也不可太过简单了,若是太过简单,就不能给显示出乾隆对小十三的喜爱之意。

  更何况,吴书来本人对于皇后母子几人也是颇为看好的,他想要与皇后母子几人保持良好关系,这给出的参考建议便怎么也不能寒酸了。

  吴书来想了想,向乾隆提议道:“皇上,您最近新得了些暖玉。十三阿哥体质偏寒,您既然心疼十三阿哥,不妨赏块暖玉给十三阿哥,您觉得这样可好?”

  因为早产的缘故,十三阿哥的确体质偏寒,那暖玉,他倒的确用得上。

  乾隆闻言,点点头道:“除了暖玉之外,再添两匹双狮球纹路的宋锦,给小十三做衣裳吧,选那等颜色鲜亮的。似他这等年纪的小孩子,最适合那颜色鲜亮的衣服。”

  芃芃闻言,表情跟喝了蜜样甜,甚至比她自己得了赏赐还要高兴。

  她几步来带小十三跟前,对小十三道:“今儿个你可是偏了汗阿玛的好东西了,还不赶紧谢谢汗阿玛?”

  小十三歪了歪头,慢慢吞吞地开口道:“啊~”

  “要好生谢谢汗阿玛才可以!”芃芃见小十三竟这般“敷衍”,顿时不乐意了。

  她将小十三的两只小手手举在胸前,做了个“恭喜发财”的姿势。小十三脸懵懂,但他在芃芃面前向来顺从,因此,也就由着芃芃托着他的小手在做完“恭喜发财”的动作之后,又做出各种各样的搞怪动作来。

  “噗——”

  乾隆认出,芃芃此时带着小十三的小手做出来的,是大臣们冲着他行礼的动作。

  “咳咳!”

  在芃芃带着小十三换了个姿势之后,皇后认出,这是格格们平时见了乾隆时行礼的姿势。

  “额……”

  在芃芃和小十三换了第三个动作之后,小十二也认出,这是他某次背书的时候,个不留神睡了过去,用胳膊枕着小脑袋打瞌睡的样子。至于小十二为什么能够确定芃芃定是带着小十三在模仿他,那是因为,芃芃调整了小十三这动作的姿势与角度,让小十三连脑袋倾斜的角度,都与小十二当初模样,更不用说,芃芃还在小十三的脑袋后面虚拟出了条不存在的辫子来……

  芃芃明明是带着小十三在搞怪,偏偏小十三本人没有发现,他还以为芃芃是在跟他玩儿呢,裂开嘴,露出了“无齿”的笑容来。后来,芃芃不知什么时候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小十三还不干了,央着芃芃继续。

  芃芃看着乾隆努力憋笑、皇后脸颊涨得通红、小十二别过头去,只露出发红的耳尖的模样,心道,可不能再继续下去了,否则,只怕阿玛和额娘就快要因为失态而恼羞成怒了,小十二也要没脸见人了。

  哎,都过了这么些年,小十二脸皮怎么还是这么薄呢?真好玩儿。

  在放下小十三的小手手后,芃芃本正经地对他道:“弟弟啊,你能把汗阿玛给逗笑,汗阿玛也算是没有白给你这些好东西了。往后啊,你机灵点儿,多哄哄汗阿玛,好东西还有的是呢!”

  乾隆指着她笑道:“有你这么做人姐姐的么!竟教着自己的弟弟来哄骗阿玛的好东西!”

  “我这可是在教弟弟怎么孝顺自个儿阿玛,怎么让自个儿阿玛开心!”芃芃理直气壮,义正严词地道:“这怎么能算是坏事情呢!”

  说着,芃芃还对旁的小十二道:“学着点儿!回头,你可别被弟弟给比下去了!”

  小十二木着脸想,如果是这方面的话,他宁愿被弟弟给比下去。这种“荣耀”他点儿也不想要!

  很快便到了晚膳的时间,小十三个吃奶的,和周围人食谱都不样,桌上的菜自然没有他的份儿。

  在即将被抱下去的时候,小十三险些又要哭闹了。后来,还是乾隆瞪了他眼,他才委委屈屈地将泪水给收了回去。

  “还是汗阿玛拿小十三有办法,有时候小十三连我的面子都不给呢,谁知,被汗阿玛瞪眼,就老实了。早知道这样,该早早让汗阿玛来管束小十三才是。”芃芃道。

  乾隆闻言,又好气又好笑:“你如今,倒是越发会给你阿玛安排活计了!朕看,这整个宫里头,就属你胆子最大!”

  “不不不,我最多只能算是胆子第二大。”芃芃把小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伸出小手手朝着乾隆比了个“二”的手势:“胆子最大的,当属汗阿玛——谁让汗阿玛是大清巴图鲁呢。我这胆子,也是跟汗阿玛学来的。”

  乾隆听了这话,时不知道芃芃是在恭维他,还是在埋汰他。他为芃芃夹了筷子芃芃爱吃的菜:“快吃吧,吃东西都堵不上你的嘴!”

  在为芃芃夹完菜之后,乾隆看着身旁明明直看着这幕,却偏要装作不在意的小十二,顿了顿,也为他夹了筷子菜。小十二见状,双眼立马亮了起来,冲着乾隆小声道了谢。

  小十二心道,芃芃果然没有骗他,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偶尔冲着乾隆撒撒娇,也没什么不好嘛!

  面对小十二亮晶晶的眼神,乾隆颇有些不自在,只听他道了声“出息”之后,就挪开了目光。

  唔……汗阿玛这算是害羞了?

  小十二不确定地想。

  两小只在陪着乾隆和皇后道用完晚膳之后,便回到了各自的寝殿内。随着年龄日益增长,他们的功课也渐渐繁重了起来,非但要将今日学到的东西好好消化了,还得将明日要学的内容提前预习好。

  总之,他们是没法陪着皇后和乾隆继续闲聊了。

  当孩子们离开后,有些当着他们的面不方便聊的话题,也可以开展了。

  乾隆问:“芃芃说,有人嚼舌根子议论小十三之事,究竟是怎么回事?”

  “回皇上话,六格格今日约芃芃去御花园中赏花……”

  皇后将芃芃听到的话简单概括了下,说给乾隆听,随后,她又将自己的调查结果告知了乾隆。

  听着皇后的话,乾隆渐渐皱起了眉:“这么说,有人在恶意传播谣言,想要中伤小十三?可查到了是谁吗?”

  他也不是傻子。

  好端端的,为何会有人散播跟芃芃有关的谣言?定是有人指使。

  皇后摇了摇头:“只查出其中名宫女与魏嫔宫中的名宫女有些瓜葛。但这并不能证明,魏嫔就是那下令散布谣言之人。”

  皇后的话,可谓深得乾隆之心。

  倒不是说乾隆现在有多信任魏嫔,而是不久前,才经历过魏嫔被人陷害之事。如今又发生件事与魏嫔有关系,难免会让人怀疑,是不是又有人在暗害魏嫔。

  “宫中的这些下人,你严加约束吧,日后再有那胆敢乱嚼舌根子的人,你直接按照宫规处置。”乾隆道:“虽说目前按照你的调查结果来看,线索指向了魏嫔,但正如你所说的,这事儿未必就是魏嫔所为,还得再继续探查,莫要轻易冤枉了无辜之人,也莫要放过了那幕后黑手。”

  皇后闻言,垂眸应了声“是”。

  这件事是不是魏嫔做的,她并不清楚,但她不会像乾隆样,因为有人陷害魏嫔在前,就直接将魏嫔的嫌疑给撇清。必须承认的点是,无论在何时,魏嫔与皇后始终处于对立面,她们的关系,从来就没有好过。

  若是有能够给皇后使绊子、且还让人不会怀疑到自己身上的机会,皇后相信,魏嫔是绝对不会错过的。上回,皇后难产之事魏嫔的确没有插手,但不代表她不想插手,兴许,她只是没有找到插手的机会,又兴许,她只是没有把握能够在插手之后将自己给摘出来……

  而这回呢,即便流言之事当真是魏嫔所为,只要皇后拿不出更为有力的证据来,在乾隆先入为主、觉得有人做了此事嫁祸给魏嫔的前提下,皇后也不可能把她怎么样。

  查,自然是要继续查的。无论是谁对她的孩子起了歹心,都该受到教训。

  ……

  接下来,后宫进行了番整顿。

  虽说皇后和舒妃特意控制了整顿的规模,但慈宁宫中的太后还是敏锐地感知到了这件事。

  太后趁着乾隆来给自己请安的机会,向他问起了此事。

  乾隆将那日他在翊坤宫中与皇后的谈话过程原原本本地告知了太后,随后道:“皇后没有派人来将这件事告知皇额娘吗?”

  此话出,当即便得了太后个白眼:“皇后是个什么样儿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孩子向来是受了委屈也只会往肚子里咽的那种。若不是十分为难的事,她般是不会告诉哀家的。在哀家面前,她向来只说些让人高兴的话题。”

  这话可谓是又在乾隆跟前给皇后拉了波好感度。

  虽说乾隆对皇后向来是敬大于爱,但太后对她前后的两任儿媳,可实在是好得没话说。她不是那等喜欢拿捏媳妇的性子,只要媳妇是个好的,她巴不得儿子与媳妇感情和睦些。

  更何况,前后两任儿媳还为她生下了两个她最喜欢的孙女儿,便是看在孙女儿的份儿上,她也是希望儿媳这日子能够越过越舒畅的。

  可惜啊,这宫里头,总有人不安生。

  在为皇后说完好话之后,太后又道:“你说这回这件事,又有人在陷害魏嫔,哀家却不赞同你的观点。上件事不是魏嫔做的,不代表这件事也不是魏嫔做的。”

  乾隆听了这话,有些不服气地道:“可魏嫔最近直安安分分地呆在延禧宫中,不曾外出……况且,她如今膝下没有阿哥,小十三碍不着她什么,她也没有理由做这样的事,不是吗?”

  有了新欢,再加上魏嫔的种种所作所为逐渐磨平了乾隆对她的怜惜和疼爱,事到如今,在乾隆心中,魏嫔也不过是他昔日的宠妃之罢了,他或许对她还有那么点旧情。但那点子旧情,已经不足以影响他的判断。

  乾隆只是不甘心,他的推测被太后给否认了,明明连皇后都没有当面反驳他的话,不是吗?

  他向来是骄傲而又自负的,他的推测被自家额娘给当面否认了,心里头自然有些不舒坦。

  作为乾隆的额娘,太后对于自家儿子的心思,显然也是十分了解的。她看了自家儿子眼,说道:“皇帝,你有没有想过,或许魏嫔正是因为先前那件事,觉得即便这回她做了这样的事,你也不会怀疑到她的身上,而是会相信这事儿依旧是有人在嫁祸她,所以她才这么做的呢?”

  在给自家儿子留出了些思考时间后,太后紧接着又道:“不管你是相信也好,不相信也好,总归只查到其中名散布这诛心之言的宫女与魏嫔宫中的名宫女有关系,总得将魏嫔身边儿那宫女先拿下,而后看看魏嫔有什么说法。”

  “魏嫔毕竟怀着身孕,就别让她去皇后处亲自陈情了,省得她在皇后处个‘激动’,又动了胎气,回头乱哄哄的,让人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太后平淡的话语中略带讽刺之意:“直接让皇后派人去问她吧。”

  “就按照额娘的意思来办吧。”乾隆道。

  这本不是什么大事,况且太后的处理方法也算是妥帖,乾隆自然不会跟自家额娘对着干。

  “皇帝,你可是到现在还不信,这事儿是魏嫔所为?”太后抬头看了眼乾隆。

  乾隆没有直接说是,也没有直接说不是,只道:“且先看看调查的结果吧。”

  他向来是个固执的人,且太后明显是倾向于此事是魏嫔所为,倘若他的看法与太后致,完全没有必要回答得如此含糊。

  太后在听了乾隆的话后,对他说:“你要不要与哀家打个赌?就赌,这件事到底是不是魏嫔做的。赌注嘛——”太后想了想,暂时没有想到什么想要的,便道:“输的人答应赢的人件事,怎么样?当然,若是哀家赢了,前朝之事,哀家是不会插手的。”

  “皇额娘好像很笃定自己能赢啊。”乾隆道:“好,那咱们就赌把。”

  他的这句话,也侧面印证了太后的想法。

  ……

  皇后派人审问御花园中散布谣言的那两名宫女时,没有获得太多有用的信息。后来,在严刑拷打之下,其中名宫女才忍受不了疼痛招供了,她说,关于十三阿哥的消息,她是听延禧宫的名小姐妹说的,至于那名小姐妹究竟是从哪儿听来的,她就不清楚了。

  在得知此事后,皇后很快便命人找上了延禧宫的那名宫女。

  但,要提审延禧宫的宫女,总是避不开魏嫔这个延禧宫主位的。况且,既然延禧宫的宫女参与了此事,魏嫔也未必无辜。找魏嫔问话,可以说是势在必行。

  在这方面,皇后听从了太后的意见,并没有把魏嫔召唤到翊坤宫来亲自审问——魏嫔的月份也渐渐大了,倘若来翊坤宫的路上、或是在翊坤宫中出了什么事,对于皇后来说,又是桩麻烦。皇后自然多事不如少事。

  在芳芷找魏嫔问话时,魏嫔当然不会承认这件事是她指使的。

  按照魏嫔的说法,由于她手底下的宫女们都是叛徒棠晚调-教出来的,她早就已经不信任她们了,如今,她身边儿最为得用的,是太监们,平日里宫中些琐碎的小事,她兴许会交给宫女们去做,但真正重要的事,她却不会交到宫女们手上。

  “倘若这散布谣言之事当真是我延禧宫中的宫女所为,那多半是她们被人收买了,想要嫁祸本宫!”魏嫔信誓旦旦地对芳芷说道。

  在说完这些话之后,魏嫔又道:“芳芷姑娘不觉得这幕似曾相识么?想当初,五公主周岁宴的时候,似乎也发生过类似的事?”

  芳芷听就明白了,魏嫔这是在暗示她,如今这件事,与当初那件事,极有可能是同人所为。

  那么当初那件事的最大嫌疑人是谁呢?纯妃,还有嘉贵妃。

  虽然魏嫔表现得很无辜,且似乎对这事儿毫不知情,但芳芷仍然无法将她排除在嫌疑之外。

  在宫中混久了就会发现,妃嫔们个个都是演技派。若是想单从面部表情中分辨出谁是幕后黑手,谁不是,是件几乎不可能办到的事儿。

  在跟魏嫔谈完话之后,芳芷找上了那名身负嫌疑的延禧宫宫女茯苓,说来,这名宫女还是芳芷的老熟人。

  从前,在棠晚没有被打入辛者库时,茯苓是棠晚的副手,颇得魏嫔信任;后来,棠晚为魏嫔顶罪,被打入了辛者库之中,茯苓又成为了魏嫔身边儿的第得意人,可惜好景不长,棠晚因怀疑魏嫔害死了自己的妹妹,背叛了魏嫔,且还说了不少不利于魏嫔的话,最后棠晚死了,茯苓这些曾与棠晚较为亲近的宫女,在延禧宫中,也开始步步被边缘化。

  芳芷已经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有见过茯苓了。

  这回,她在见到茯苓时,惊讶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险些要忍不住茯苓来。

  只见茯苓穿着半新不旧的衣裳,头上只零星插了根银簪和几根木钗,副愁眉苦脸的样子,看起来过得颇为落魄。

  宫女太监在这后宫之中,身份本就低微,得了主子的意,自然可以风光无限,日子过得甚至比些不得宠的低位妃嫔还要滋润,然而,旦失去了主子的宠爱和信任,那么,便会身如草芥。

  “芳芷姐姐坐,我这儿怕是没有什么好茶水可以招待芳芷姐姐了,还望芳芷姐姐见谅。”

  从前的茯苓仗着魏嫔的信任,眉宇间总是有几分压不住的傲气,然而如今,她在与芳芷说话之时,语气竟十分平和,可见个人的处境最能改变她的脾气和性格。

  茯苓的态度虽好,然而,芳芷与茯苓的谈话,依旧很不顺利。

  茯苓承认,在御花园中嚼舌根的其中名宫女,是从她这儿听到了那则传言,但她却不承认那则传言是从自己这儿传出去的,只道自己也是从别处听来的。芳芷问她究竟是从哪儿听来的,她胡乱说了处,却当场被芳芷拆穿。

  后来,芳芷威胁茯苓,若她再不说实话,就要对她动刑——魏嫔说了,茯苓倘若真的做了不义之事,她便将茯苓交由芳芷和皇后处置。

  芳芷听了这话,忽然不敢置信地看着芳芷:“魏嫔娘娘……这是把我当成了弃子?”

  芳芷没有直接回答她这个问题,而是将魏嫔对她说过的话又重新叙述了遍:“方才我去询问魏嫔娘娘的时候,魏嫔娘娘说了,她对你们这些宫女,早就已经不信任了。她还说,倘若她有什么紧要的事要吩咐手底下的人做,定不会吩咐你们这些宫女,只会吩咐她身边儿的心腹太监。如果散布谣言之事当真是她手底下的宫女做的,那么那名宫女定是被收买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你还不知道魏嫔究竟是什么意思吗?”芳芷意味深长地道。

  无论这件事究竟是不是魏嫔吩咐茯苓做的,从芳芷找上门的那刻起,对于魏嫔来说,芳芷就已经成了枚弃子。

  茯苓闻言,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半晌后,茯苓才苦笑着道:“虽说我早已察觉到,娘娘不再信任我们了,但我心里头总还存着丝侥幸,希望有朝日,娘娘还能够想起我们来,念着以往的情分,重新把我们调回她的身边儿去。可如今看来,是我错了。”

  “既然娘娘已经把我视作了枚棋子,说舍弃就舍弃,那我也没有什么可为她隐瞒的了……”

  说着,茯苓就将自己所知道的事,全部告诉了芳芷。

  茯苓说,这件事,就是魏嫔吩咐她做的,目的是给皇后和新生的十三阿哥添堵,顺便嫁祸给宫中其他的妃嫔。

  “我当时已经被魏嫔娘娘冷落很久了,魏嫔娘娘突然给了我这样个重任,我高兴坏了,想着这回定要为娘娘办好,以重新获得娘娘的信任……”可没有想到,她好不容易筹谋好的计划,竟在开始就被五公主给撞破了,对于五公主的运气,茯苓实在是不得不感叹,更茯苓没有想到的是,魏嫔在命令她去做这件事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要舍弃她。

  什么再给她个机会,什么重新重用她,所有的切,都是骗人的话,偏偏她还信了……

  想到这儿,茯苓就恨不得扇自己两耳光。

  芳芷闻言,微微蹙起了眉。

  茯苓与魏嫔的说法,可以说是截然相反。那么,究竟是谁在说谎呢?说谎的那个人,话语中又有几分真实,几分虚假?

  魏嫔那儿,芳芷不好多问。

  虽说魏嫔有传播流言的嫌疑,但此事毕竟还没有坐实,芳芷个做奴婢的也不好去逼问宫主位,倒是茯苓这儿,可以试探下……

  “这么说,你是承认,这件事的确是你做的咯?那么,你要如何证明,此事是魏嫔娘娘指使你做的呢?正如魏嫔娘娘所言,她近些日子以来,对你这个过去的心腹有诸多冷落,倘若你因此而怀恨在心,被人收买了,做出这种事,企图嫁祸魏嫔娘娘,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芳芷神色严厉地道:“还不快将你所知道的东西全都如实交代了!”

  “芳芷姑娘,你不必激我。我手中,的确没有什么证据证明是魏嫔娘娘指使我做出此事。魏嫔娘娘素来谨慎,在这方面从不会授人以柄。话语出得她口,入得我耳。说完就散了,我又能拿得出什么证据来呢?”茯苓苦笑着道:“倘若我真能拿出什么证据来,只怕魏嫔娘娘也不会容我活着了。”

  想了想,茯苓咬牙道:“不过,这件事我虽没有证据,当初五公主出生之时,魏嫔娘娘为秀贵人谋害皇后提供便利之事,我约莫能为芳芷姑娘提供些线索。当时,为魏嫔娘娘处理这些繁杂琐事的,正是棠晚姐姐!有回,我完成了魏嫔娘娘交办的事情回来,站在门外,恰好听到魏嫔娘娘和棠晚姐姐在讨论这件事!若是芳芷姑娘能在皇后娘娘跟前帮我求求情,减轻对我的责罚,那么,我愿意将我所知道的切,原原本本的告诉姑娘。”

  这件事,魏嫔是不知道的,倘若魏嫔知道了茯苓已经知晓此事,定不会就这么轻易地把茯苓抛出来作为弃子,让茯苓发挥“余热”,而是会想法子让茯苓出场“意外”,再也开不了口。

  芳芷:“!!!”

  这可当真是意外之喜。

  当初皇后生育芃芃时难产,事后经查证,原来是为皇后接生的稳婆被人买通了,对皇后暗中动了手脚。最后查来查去,查到了秀贵人的身上。秀贵人被皇后惩罚过,对皇后心怀愤懑,有谋害皇后的动机,也的确付诸实践了,最终以秀贵人被夺去位份打入冷宫而告终。

  但皇后和黄嬷嬷却直坚信,这件事不只是秀贵人所为。毕竟依照秀贵人当时在后宫之中的人脉,若是没有其他人的帮助,她即便是想害皇后,只怕也办不成此事。只可惜当时,证据不足,且乾隆又对魏嫔十分信任,终究没能继续查下去。

  如若这回,能从芳芷这儿获得些线索,把这桩陈年旧案给翻了,那么,无论这回放流言之事究竟是不是魏嫔做的,她都将难以翻身!

  在兴奋过后,芳芷朝茯苓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她决定先将茯苓带回翊坤宫,再进行审问。在延禧宫中,她怕隔墙有耳,反倒惊动了魏嫔。

  茯苓抿了抿唇,点了点头。

  魏嫔早已放弃了茯苓,如今茯苓已认了罪,芳芷要将人带走,魏嫔自然不会拦着。

  在茯苓离开之前,魏嫔还示意身边儿的心腹太监打了她巴掌:“娘娘这般信任你、看重你,你就是这般回报娘娘的?当真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茯苓被打得头偏向了边,她紧咬银牙,眼中露出了些许仇恨与屈辱之光来。

  她曾经心意侍奉的主子,就坐在躺椅上,看着这阉人这般折-辱她,却言不发。

  ——好罢,既然你不仁,便不要怪我不义!

  茯苓垂下眸子,掩住了眼眸中的仇恨之色。

  ……

  追查流言的起源,本来不过是件再小不过的事情。

  无论是乾隆、太后还是皇后,都没有想到,这桩案子,竟会牵扯出件陈年旧案来。

  事到如今,流言究竟是不是魏嫔派人放的,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倘若她协助秀贵人谋害生产中的皇后之事坐实,那么,芳答应就是她的前车之鉴。

  茯苓详细地向皇后和芳芷陈述了当初秀贵人是如何装病,以此为由找太医为她开药,当时还是令妃的魏嫔又是如何为秀贵人提供便利,并帮助秀贵人把她收买好的稳婆推荐给皇后的。

  “这些事儿,秀贵人知道,棠晚姐姐知道,那名为秀贵人开药的太医也知道。”茯苓道:“只是,秀贵人在被废黜位份打入冷宫之后不到半年,已在冷宫之中郁郁而终;棠晚姐姐如今也没了,也唯有那名太医还活着,如今也不知道还在不在太医院任职。倘若皇后娘娘想要拿到什么实证的话,可以从那名太医入手。”

  魏嫔可以对失势的秀贵人动手,可以对她身边儿的知情人动手,但太医并非她的附庸,她肯定不可能对太医动手。在茯苓看来,如果魏嫔想要掩盖真相,那么她最有可能做的件事就是事后给那名太医大笔钱,然后让他离开京城,永远不要再回来。

  皇后派人将此事调查了番之后,发现那名太医果然已经不在京中。

  “精彩,这出戏码,当真是太精彩了!连本宫都不得不为魏嫔这缜密的心思所叹服!”

  倘若这回,魏嫔不是想着要卸磨杀驴,倘若茯苓不是被逼急了,爆出了这些猛料,哪怕皇后知道魏嫔在背后做了再多的坏事,也难以切实拿住她的把柄。

  事情到了这步,皇后已经彻底相信了茯苓的话,这传播流言之事,是魏嫔指使她做的,在指使完茯苓之后,魏嫔想要翻脸不认人。

  倘若茯苓是被人收买的,故意想要散播谣言,然后陷害魏嫔,这说不通——如果茯苓当真要对魏嫔不利,她根本就不需要做这么多事,她只需要把她知道的那些猛料偷偷地泄露出去,魏嫔自然就会吃不了兜着走。

  “娘娘,咱们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皇上和太后娘娘?”芳芷问。

  “不必,这件事,暂且先瞒着他们吧。若是他们知道了,定会找魏嫔问话,到时候免不了要打草惊蛇。咱们先将茯苓提到的那名太医给找到了再说。”

  皇后看着从门外投射进来的光芒,不由眯了眯眼:“这么些年,本宫都等过来了,也忍过来了,难道,本宫还忍不得这么时么?”

  这日,芃芃在回宫之后,发现皇后的心情异常的好,就像是了却了桩心事般,如释重负,她不由好奇地问道:“额娘,今儿个可是有什么好事情发生不成?你抓到那造谣之人了?”

  “啊,算是吧。”皇后就连看着芃芃的目光中,都带着笑意。

  作者有话要说:魏嫔下线倒计时,关于她肚子里的孩子,征询一下宝宝们的意见。

  宝宝们是想看她期待半天,结果生出个女婴来呢,还是想看她不小心流掉?

  感谢在2021-07-2821:18:47~2021-07-2917:13: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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