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第 53 章
回到家,程玥兴冲冲地把这个决定告诉了家里人。
童月芬心疼女儿，直接劝道：“月芽儿，咱们家现在不缺钱，你别为了奖金就把身体搞坏了。”
“妈,我是什么样的人您还不清楚吗,放心吧,肯定没问题的！”
决定了目标后，程玥来到床边看程红玉,惊讶地发现她竟然没有睡：“妈，妹妹醒着呢。”
童月芬也凑过去看了一眼，笑道：“她现在大了点了,没有以前那么会睡了。”
程红玉见到了熟悉的人，张着没有牙齿的嘴无声笑着，肉嘟嘟的小手伸出去往她们身上抓。
程卫军听了她们俩的话也挤了进来,高兴得直喊妹妹。
程清泽这时候搬了个东西进来,程玥见了眼睛一亮：“爸，您真做出来了啊！”
前段时间她画了一张婴儿推车的图给程清泽看,问他能不能做出来。
因为程红玉以后大了会经常带她出去透风,大人抱时间长了胳膊也会很酸的，于是她就想着可以做一张婴儿车,减轻童月芬的负担，而且说不准这也是一笔进项。
有了图还是很好做的，程清泽弄了几根粗粗的竹子,花了一个半天就差不多弄成型了。
程玥又道：“这上面还可以挂个帘子,这样防晒又防风，也免得被蚊子咬。”
童月芬闻言兴奋地拍了拍手掌：“对啊！这想法好！”
说干就干，童月芬开始翻箱倒柜,看有没有合适的布料，最后找了一块旧棉布，按照程玥说的往上面一挂。
“这样还挺好看的！”童月芬欣赏了一遍又一遍。
又在椅子上垫了柔软的小被子，大功告成！
“妈，咱们把妹妹放进去出去走走吧？”程玥提议道。
“好！”童月芬也有些心痒。
程红玉被小心地放进车里，表情没有任何不对，反而有些兴致勃勃，两个小短腿兴奋地蹬来蹬去。
一家人就这样出门了，这段时间程清泽和童月芬没干什么农活，基本就是在家呆着，皮肤也变白了些，脸上也有了肉，程玥和程卫军就更不用说了，这一家人走在路上，惹得不少人都好奇看过来。
同时也有不少人注意到这个婴儿车的，甚至有人上前询问：“同志您好，请问这是在哪里买的？”又有些不好意思，“我家孩子五个月了，所以想问一下。”
童月芬笑容灿烂：“这是婴儿车，孩子她爸自己做的，不是买的。”
听说不是买的，妇人有些失望，又看了一眼还是很心动，舍不得挪步，于是开口问：“大姐，我实在是喜欢这个婴儿车，不知道能不能麻烦大哥帮我家孩子也做一个，你放心，不会让大哥白做的。”
童月芬闻言有些心动，但是又想起了程玥的话，觉得还是不要冒险算了，正想开口拒绝，袖子就被人一拉，发现女儿正在给自己使眼色，童月芬顺着她的视线一看，就看到了程清泽面孔下强隐的期待。
程清泽对什么事都有股放任自流的意味，他总是老老实实听着别人的安排，家人说什么他都是好，所以很难看到他这么期待的样子。
童月芬和他夫妻多年，虽然他没说，但她也知道，其实程清泽心里是很喜欢做木工活的，只是从来不说罢了，大家也早已习惯了他的沉默。
被程玥提醒后，童月芬回过神来，打消了刚才的想法，拒绝的话也咽了下去。
“这个要看孩子她爸。”说着就碰了碰程清泽，等着他的回答。
程清泽在大家鼓励的眼神下点下了头。
“太好了！实在太感谢大哥大姐了！”那位女同志高兴地道谢。
“那咱们留个联系方式吧，等做好了我来取。”
双方留了联系方式，约定好三天后还是在这个地方交换。
等她走后，童月芬才笑道：“今天真是个好日子，一出门就遇到好事。”
程玥也接她的话：“那也是我爸手艺好，才能吸引别人的注意力。”
程卫军也加入了夸夸群：“爸真厉害！”
被众多彩虹屁包围，程清泽十分窘迫，心里又有些高兴。
“说真的，我觉得爸以后可以往这方面发展。”程玥认真道。
“哦？”童月芬好奇地看向她。
“爸这手艺埋没了就太可惜了，以后日子好过了肯定有很多人需要家具，那爸不就机会来了？”程玥没有跟他们把话说满。
她是想着以后房地产行业吃香，房子永远是人们的刚需，但是买了房子你还得装修呢还得买家具呢，这可是一个巨大的市场。
程玥想的这些童月芬他们自然不会知道，他们听了这话，只以为就像之前卖碎花裙一样，这已经很不错了。
又走了会儿，一家人来到供销社，远远的许春梅就看到了他们，惊喜地问：“月芬姐，你们怎么来了！”
“出来走走，顺便过来看看你。”
“哟，红玉怎么坐在这里？”许春梅看见了样子上的程红玉，高兴地逗着她玩：“真乖，比我那侄子小时候乖多了。”
见她什么时候都不忘了踩一下李云瀚，程玥忍不住笑了。
“这个小推车还挺有意思的，”许春梅仔细看了一圈婴儿车，“这是我大哥的手艺？”
和他们认识的时间长了，许春梅也知道了程清泽会木工活。
“是啊，他就是随便做做。”
“随便做做就这么好。”许春梅啧啧赞叹。
又想到了什么：“其实这玩意应该也挺多人想要的！”她又想到了赚钱上。
童月芬明白她的意思，笑着道：“刚刚路上还有个女同志拦住我们问呢，还请他帮忙做一个，你大哥也答应了。”
“我说什么来着，大哥不出手则已，一出手惊人呐！”许春梅好话不要钱似的丢出来，又问，“那大哥还有别的想法吗？”
“这个不急。”童月芬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也是，”反正他们现在钱也够花，许春梅就没有继续劝，“要是大哥什么时候有想法了，千万不要忘了我这个妹子啊！”
“那肯定的。”程清泽郑重应诺。
三天后，程清泽用崭新的婴儿椅换来了票据若干，程清泽心里的喜悦不比之前家里进账几千元少。
他也想为这个家做点什么。
有一就有二，那位女同志带了婴儿车回去，免不了被其他人问，这样一来二去，榆林路那边有个手艺不错的木匠也就被更多的人知道了。
程清泽基本上几天做一个，倒不是不能多做，而是女儿叮嘱了，不要太过张扬，更何况还有一个问题：材料不够了。
城里毕竟是城里，就算是竹子也没有多少，又不比乡下，遍地都是，还随便砍，毕竟这玩意长得快，一年就能长成。
思来想去，程清泽决定回家一趟。
“你要回去就带点钱吧，爸妈肯定会要的，等砍好了竹子就请大哥帮忙和你一起弄过来。”家里就他们两个大人，童月芬肯定要留下来照顾孩子的。
但是她心里实在是不放心，程清泽太老实了，谁知道回去后会怎么样？
千言万语只能汇成一句：“早去早回。”
正如童月芬所料，这次回去注定是不顺利的。
程清泽赶了个早回到家，看着熟悉又陌生的家门，心里有些惆怅，站在门口一时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还是程清铭眼尖看到了他，高兴地冲着里面大喊：“老四回来了！”
又道：“你站在门口干什么，怎么不进来，难不成连家都不认得了？”
程清泽笑了笑，喊了声大哥，然后进了家门。
程爷爷此时也走出来了，见到他脸上溢满喜色：“老四回来啦。”
“爸！”程清泽看到他忍不住鼻头发酸。
“你还知道回来，我打量你都忘了自己还有爸妈呢！”程奶奶中气十足的声音插了进来。
“妈！”程清泽没有在意她的语气，只是关心问道：“您二老身体可还好？”
“好什么好，迟早要被你们气死！”看到四儿子回来程奶奶其实是高兴的，毕竟这么长时间没见了，但是又见他孤身一个人回来，且比几个月前显得长好了不少，又有些气闷。
“你媳妇没跟你回来？”程奶奶不客气地问道。
“月芬得在家照顾孩子，红玉还小，离不开人。”程清泽解释道。
程奶奶冷哼了一声，对他的话不置可否。
“老四啊，这次回来是有什么事吗？”程爷爷还是关心儿子的，看出了他应该没有吃太大的库，也就放心了。
何丽娟此刻也走了出来，上下打量了一眼，怪声怪气道：“这城里果然是养人，四叔才去了多久啊，瞧这养得白白胖胖的，还是人家命好啊，咱们比不得哦——”
程清泽没理她，只是对程爷爷道：“爸，我这次回来是想砍一些竹子，然后请大哥帮我带过去。”
“竹子？你要这玩意做什么？”程爷爷不理解。
“我现在帮人做木工活，多少可以赚点，也好早点把钱还清，但是城里没这东西。”程清泽老实交代。
听到儿子帮人做木工活，程爷爷表情有些欣慰，当年送清泽去学木工活是个正确的决定。
“行，等会我和你们一起去。”程爷爷很痛快的答应了。
“我先回房拿点东西。”程清泽笑道，说着就往房门走。
“等等！”何丽娟慌了，突然喊出了声。
程清泽不明所以，但是脚步还是停了，但是很快，他就知道为什么了。
从他们的房间里走出了两个身影，是佩文和建华两姐妹。
程清泽顿时就明白了，表情也拉了下来，但他没有对着两个侄女挂脸，而是对着何丽娟道：“二嫂，这是什么意思？”
何丽娟见瞒不住了，干脆破罐子破摔：“你们这么多房子，借你两个侄女住一间怎么了？再说了你们现在都去城里享福了，还在乎这个？我们可没碰你的新房子。”
这话说的，他们还得感谢她没碰自家的新房子？
程清泽表情冷了下来，直接问道：“爸，这事您知道吗？”
程爷爷表情有点尴尬，这事他是知道的，但是老二媳妇在他们面前哭诉，说两个孙女都大了，再和她们两个哥哥一起住不大合适，再说他们孤儿寡母的以后全靠自己养活了，这么一哭，老俩口也心软了，算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们总是对二房有愧疚的，当年难啊，家里没粮食还得下地干活，个个都节衣缩食，老二就是突然栽田里没了的，结果毛子又发烧，也没钱带他看病，最后人是扛回来了，但脑子却烧坏了。
为着这些，这些年二老对何丽娟的一些跳脱言行都是能忍则忍。
但是程清泽不这么想，他见程爷爷不开口心里就明白了大半，干脆就直接对何丽娟道：“二嫂，家里的新房子是我们花了三百块钱买的，为了这个我们一家人到现在都还在节衣缩食，你这不声不响就把我们的房子给占了，这算什么呢？”
程清泽的语气还算平和，毕竟他一个男人，也不想显得太咄咄逼人。
何丽娟却丝毫不心虚：“你买的是新房子，你侄女她们住住你们的旧房子怎么了？老四，你现在日子过得好了可不能忘本，要不是你们闹着要分家，我们这一家子能过得这么惨？”
程清泽本来就不善言辞，眼下被她这颠倒黑白的说法搞得脑袋蒙蒙，要是童月芬在这里，一定会送她一句话：放你娘的屁！
好在程清泽虽然不会说话，但还是有脑子的，他也不和她过多纠缠，直接问程爷爷：“爸，您心里最明白，您说这事有这么办的吗？”
“要不是我今天有事回来，这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发现，是不是再过段时间，这个家里就没有我们一家的容身之地了？”程清泽头脑还是很清晰的，这话就说得很到点。
程爷爷闻言表情动容：“老四啊，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呢，这不是往我和你妈心口上扎吗？”
“咱们虽然分家了，但这里始终是你的家，这点绝不会变！”程爷爷这句话说得掷地有声。
程清泽听完心里也好受了点：“那爸，这事怎么解决？”
程爷爷沉吟片刻反问他：“你想怎么解决？”
程清泽道：“二嫂要是房间住不开，想多要间房那也没什么，我也不坑你，咱们直接按照市价算，一间房怎么也得要几十块钱吧？若是只是想租那就更简单了，我们在城里的租金一个月一块八，咱们的房子当然不值这个价，但是砍个半总得有吧？”
程爷爷看着这个向来木讷的儿子这样侃侃而谈，像是第一次认识他似的，只能在心里感叹城里就是不一样，老四这才去多久就成长成这样了。
他不知道程清泽其实心里也慌，他从来没做过这样的事，如今也是现学现卖，这个房间虽然小，但却承载了他们一家那么多年的回忆，更不要说若是这次退了，那以后呢？是不是永远都得他们四房的人退让？
程清泽想到妻子和女儿失望的脸就觉得不能这样，所以才有了这一次的鼓起勇气，不得不说，说出来后身体里似乎充满一股热流，浑身上下有劲得很。
程清泽的一番话有理有据，都是分了家的人了，这都属于他们一家的财产，你这私自住进去又算什么呢？
程爷爷点了点头也没表态，然后转头问何丽娟：“老二家的，你怎么选？”这就是支持的意思了。
何丽娟当然不想出钱，她本来还想再挣扎一下，结果程奶奶直接戳破了她：“老二家的，你们家拢共就五口人，两间房还不够你住的？”
当然是够住的，但是何丽娟是想给程卫强单独弄一间房，这样他好安心学习，毕竟毛子有时候喜欢坐不住，喜欢闹腾。
但眼下看是弄不成了，何丽娟认清了形势，也不再挣扎，立马变了个脸：“我们哪有那个余钱来租房子啊，唉，你的几个侄儿侄女命苦啊，只能跟着我这个没用的妈，可怜啊！”
又对着两个老实站在角落的女儿吼道：“你们还站那干嘛！还不快把东西都搬走！有没有点眼力劲啊！难道还等着人亲自来赶？”
这阴阳怪气的，以为谁听不懂呢，程清泽自然听得懂，但他选择无视，反正目的已经达到了。
“行了，时间也不早了，你们不是还要去砍竹子吗？赶紧趁早吧，再过会儿天都黑了！”程爷爷被这场家庭闹剧搞得心情也不好了，连忙催促他们办正事。
程清铭和程清泽两兄弟拿起家伙就往那片竹林赶，路上程清铭还在开导他：“老四啊，清堂媳妇是什么人你早该知道了，清堂走得早，咱们能帮衬的还是要帮衬一下，你也别生她的气了。”
程清泽闷声道：“大哥，这事你不说我也明白，这些年月芬他们也没少忍让，但是有的事能忍，有的事不能忍，这点你也知道。”
程清铭点了点头，明白他的意思了：“行，你心里有数，我也就不多说了。”
两人埋头干活，没一会儿就砍了几大捆竹子，又砍了一会儿，才带着这些竹子回了家。
“这么多你要怎么弄回去？”程清铭犯了难。
“你七叔公家里有板车，去他那里借过来用板车推回去。”程爷爷为他们指明了道路。
程清泽又来到了七叔公家，道明了来意。
七叔公仔细打量了他一会儿，手掌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肩，笑道：“好小子，去城里一趟养得挺好。”
程清泽很喜欢七叔公，闻言咧嘴一笑。
“你这也是一条门路，你们家各个都是能干的人，以后日子会过得好的。”七叔公又感慨了一句，然后悄声问他：“你们的钱攒得怎么样了？有没有谱？今年可没几个月了。”
程清泽笑道：“不好说，实在不行再想办法吧。”
“我这里还有点棺材本，不够你们就先拿着！”七叔公非常大方，说完就准备去拿钱。
“您这是干什么？”程清泽急了，“我哪能拿您的钱呢您就放心吧，肯定没问题的！”
“没事，七叔公相信你们，这钱肯定回得来，不然我也不会借的，你当你七叔公这么傻？”七叔公呵呵一笑，说话半点不藏私。
程清泽差点就一个冲动把自己早就存够钱的事说出来了，但他还是忍住了，心里还是十分感动：“您老就放心吧，这事我们心里有谱，您的棺材本还是好好藏着吧。”最后一句带了点玩笑意味。
听了这话，七叔公心里明白了，他这是有底气呢，当下心就放下了大半，但他也不会刨根问底，只是道：“那我就不操心了。”
说完又叹了口气，拉着他说了几句心里话：“你爸这个人这事办得是糊涂了点，我也骂了他几回了，但他从年轻那会儿就是这个性子，现在老了更是改不掉了，说不定现在心里怎么悔着呢，就是嘴上不肯服软。”
说着，七叔公表情像极了偷腥成功的猫，笑得一脸得逞。
“你爸他心里肯定是有你们的，就是孩子多了顾不过来，我们那个时候兄弟姐妹都是上十个，孩子更多，能养活的也少，哪管得了这些啊，能把你们养活就不错了，你看看你七叔公是不是到现在还硬朗？”
程清泽连连点头：“您身子骨确实硬朗。”
“你听七叔公一句劝，你们好好过日子，心里也别太怨你爸妈，我看得出来，他心里也不好受呢。”
七叔公活得久了，最看不得这样骨肉亲情消磨殆尽反目成仇的例子，尤其还是他自己的后辈，所以今天正好有机会，他就像开解开解程清泽。
程清泽本来就容易心软，听了这话不住的点头：“您放心吧，我不怨爸妈。”
有了他这句保证，七叔公才算放心：“行了，不耽误你时间了，赶紧把板车推回去吧。”
程清泽和程清铭两人扶着板车，一路护送着竹子往城里走，走了好几个小时才到家。
“哎哟，累坏了吧，”童月芬立马为两人送上凉开水，“真是谢谢她大伯了，要不是你这些东西还不知道怎么办呢。”
程清铭擦了一把头上的汗：“没事，送到了就行了。”
“别急着回去啊，吃了饭再走吧，都准备好了。”
程清铭也确实饿了，也不矫情了，坐下吃饱了饭才起身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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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月芬心疼女儿，直接劝道：“月芽儿，咱们家现在不缺钱，你别为了奖金就把身体搞坏了。”
“妈,我是什么样的人您还不清楚吗,放心吧,肯定没问题的！”
决定了目标后，程玥来到床边看程红玉,惊讶地发现她竟然没有睡：“妈，妹妹醒着呢。”
童月芬也凑过去看了一眼，笑道：“她现在大了点了,没有以前那么会睡了。”
程红玉见到了熟悉的人，张着没有牙齿的嘴无声笑着，肉嘟嘟的小手伸出去往她们身上抓。
程卫军听了她们俩的话也挤了进来,高兴得直喊妹妹。
程清泽这时候搬了个东西进来,程玥见了眼睛一亮：“爸，您真做出来了啊！”
前段时间她画了一张婴儿推车的图给程清泽看,问他能不能做出来。
因为程红玉以后大了会经常带她出去透风,大人抱时间长了胳膊也会很酸的，于是她就想着可以做一张婴儿车,减轻童月芬的负担，而且说不准这也是一笔进项。
有了图还是很好做的，程清泽弄了几根粗粗的竹子,花了一个半天就差不多弄成型了。
程玥又道：“这上面还可以挂个帘子,这样防晒又防风，也免得被蚊子咬。”
童月芬闻言兴奋地拍了拍手掌：“对啊！这想法好！”
说干就干，童月芬开始翻箱倒柜,看有没有合适的布料，最后找了一块旧棉布，按照程玥说的往上面一挂。
“这样还挺好看的！”童月芬欣赏了一遍又一遍。
又在椅子上垫了柔软的小被子，大功告成！
“妈，咱们把妹妹放进去出去走走吧？”程玥提议道。
“好！”童月芬也有些心痒。
程红玉被小心地放进车里，表情没有任何不对，反而有些兴致勃勃，两个小短腿兴奋地蹬来蹬去。
一家人就这样出门了，这段时间程清泽和童月芬没干什么农活，基本就是在家呆着，皮肤也变白了些，脸上也有了肉，程玥和程卫军就更不用说了，这一家人走在路上，惹得不少人都好奇看过来。
同时也有不少人注意到这个婴儿车的，甚至有人上前询问：“同志您好，请问这是在哪里买的？”又有些不好意思，“我家孩子五个月了，所以想问一下。”
童月芬笑容灿烂：“这是婴儿车，孩子她爸自己做的，不是买的。”
听说不是买的，妇人有些失望，又看了一眼还是很心动，舍不得挪步，于是开口问：“大姐，我实在是喜欢这个婴儿车，不知道能不能麻烦大哥帮我家孩子也做一个，你放心，不会让大哥白做的。”
童月芬闻言有些心动，但是又想起了程玥的话，觉得还是不要冒险算了，正想开口拒绝，袖子就被人一拉，发现女儿正在给自己使眼色，童月芬顺着她的视线一看，就看到了程清泽面孔下强隐的期待。
程清泽对什么事都有股放任自流的意味，他总是老老实实听着别人的安排，家人说什么他都是好，所以很难看到他这么期待的样子。
童月芬和他夫妻多年，虽然他没说，但她也知道，其实程清泽心里是很喜欢做木工活的，只是从来不说罢了，大家也早已习惯了他的沉默。
被程玥提醒后，童月芬回过神来，打消了刚才的想法，拒绝的话也咽了下去。
“这个要看孩子她爸。”说着就碰了碰程清泽，等着他的回答。
程清泽在大家鼓励的眼神下点下了头。
“太好了！实在太感谢大哥大姐了！”那位女同志高兴地道谢。
“那咱们留个联系方式吧，等做好了我来取。”
双方留了联系方式，约定好三天后还是在这个地方交换。
等她走后，童月芬才笑道：“今天真是个好日子，一出门就遇到好事。”
程玥也接她的话：“那也是我爸手艺好，才能吸引别人的注意力。”
程卫军也加入了夸夸群：“爸真厉害！”
被众多彩虹屁包围，程清泽十分窘迫，心里又有些高兴。
“说真的，我觉得爸以后可以往这方面发展。”程玥认真道。
“哦？”童月芬好奇地看向她。
“爸这手艺埋没了就太可惜了，以后日子好过了肯定有很多人需要家具，那爸不就机会来了？”程玥没有跟他们把话说满。
她是想着以后房地产行业吃香，房子永远是人们的刚需，但是买了房子你还得装修呢还得买家具呢，这可是一个巨大的市场。
程玥想的这些童月芬他们自然不会知道，他们听了这话，只以为就像之前卖碎花裙一样，这已经很不错了。
又走了会儿，一家人来到供销社，远远的许春梅就看到了他们，惊喜地问：“月芬姐，你们怎么来了！”
“出来走走，顺便过来看看你。”
“哟，红玉怎么坐在这里？”许春梅看见了样子上的程红玉，高兴地逗着她玩：“真乖，比我那侄子小时候乖多了。”
见她什么时候都不忘了踩一下李云瀚，程玥忍不住笑了。
“这个小推车还挺有意思的，”许春梅仔细看了一圈婴儿车，“这是我大哥的手艺？”
和他们认识的时间长了，许春梅也知道了程清泽会木工活。
“是啊，他就是随便做做。”
“随便做做就这么好。”许春梅啧啧赞叹。
又想到了什么：“其实这玩意应该也挺多人想要的！”她又想到了赚钱上。
童月芬明白她的意思，笑着道：“刚刚路上还有个女同志拦住我们问呢，还请他帮忙做一个，你大哥也答应了。”
“我说什么来着，大哥不出手则已，一出手惊人呐！”许春梅好话不要钱似的丢出来，又问，“那大哥还有别的想法吗？”
“这个不急。”童月芬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也是，”反正他们现在钱也够花，许春梅就没有继续劝，“要是大哥什么时候有想法了，千万不要忘了我这个妹子啊！”
“那肯定的。”程清泽郑重应诺。
三天后，程清泽用崭新的婴儿椅换来了票据若干，程清泽心里的喜悦不比之前家里进账几千元少。
他也想为这个家做点什么。
有一就有二，那位女同志带了婴儿车回去，免不了被其他人问，这样一来二去，榆林路那边有个手艺不错的木匠也就被更多的人知道了。
程清泽基本上几天做一个，倒不是不能多做，而是女儿叮嘱了，不要太过张扬，更何况还有一个问题：材料不够了。
城里毕竟是城里，就算是竹子也没有多少，又不比乡下，遍地都是，还随便砍，毕竟这玩意长得快，一年就能长成。
思来想去，程清泽决定回家一趟。
“你要回去就带点钱吧，爸妈肯定会要的，等砍好了竹子就请大哥帮忙和你一起弄过来。”家里就他们两个大人，童月芬肯定要留下来照顾孩子的。
但是她心里实在是不放心，程清泽太老实了，谁知道回去后会怎么样？
千言万语只能汇成一句：“早去早回。”
正如童月芬所料，这次回去注定是不顺利的。
程清泽赶了个早回到家，看着熟悉又陌生的家门，心里有些惆怅，站在门口一时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还是程清铭眼尖看到了他，高兴地冲着里面大喊：“老四回来了！”
又道：“你站在门口干什么，怎么不进来，难不成连家都不认得了？”
程清泽笑了笑，喊了声大哥，然后进了家门。
程爷爷此时也走出来了，见到他脸上溢满喜色：“老四回来啦。”
“爸！”程清泽看到他忍不住鼻头发酸。
“你还知道回来，我打量你都忘了自己还有爸妈呢！”程奶奶中气十足的声音插了进来。
“妈！”程清泽没有在意她的语气，只是关心问道：“您二老身体可还好？”
“好什么好，迟早要被你们气死！”看到四儿子回来程奶奶其实是高兴的，毕竟这么长时间没见了，但是又见他孤身一个人回来，且比几个月前显得长好了不少，又有些气闷。
“你媳妇没跟你回来？”程奶奶不客气地问道。
“月芬得在家照顾孩子，红玉还小，离不开人。”程清泽解释道。
程奶奶冷哼了一声，对他的话不置可否。
“老四啊，这次回来是有什么事吗？”程爷爷还是关心儿子的，看出了他应该没有吃太大的库，也就放心了。
何丽娟此刻也走了出来，上下打量了一眼，怪声怪气道：“这城里果然是养人，四叔才去了多久啊，瞧这养得白白胖胖的，还是人家命好啊，咱们比不得哦——”
程清泽没理她，只是对程爷爷道：“爸，我这次回来是想砍一些竹子，然后请大哥帮我带过去。”
“竹子？你要这玩意做什么？”程爷爷不理解。
“我现在帮人做木工活，多少可以赚点，也好早点把钱还清，但是城里没这东西。”程清泽老实交代。
听到儿子帮人做木工活，程爷爷表情有些欣慰，当年送清泽去学木工活是个正确的决定。
“行，等会我和你们一起去。”程爷爷很痛快的答应了。
“我先回房拿点东西。”程清泽笑道，说着就往房门走。
“等等！”何丽娟慌了，突然喊出了声。
程清泽不明所以，但是脚步还是停了，但是很快，他就知道为什么了。
从他们的房间里走出了两个身影，是佩文和建华两姐妹。
程清泽顿时就明白了，表情也拉了下来，但他没有对着两个侄女挂脸，而是对着何丽娟道：“二嫂，这是什么意思？”
何丽娟见瞒不住了，干脆破罐子破摔：“你们这么多房子，借你两个侄女住一间怎么了？再说了你们现在都去城里享福了，还在乎这个？我们可没碰你的新房子。”
这话说的，他们还得感谢她没碰自家的新房子？
程清泽表情冷了下来，直接问道：“爸，这事您知道吗？”
程爷爷表情有点尴尬，这事他是知道的，但是老二媳妇在他们面前哭诉，说两个孙女都大了，再和她们两个哥哥一起住不大合适，再说他们孤儿寡母的以后全靠自己养活了，这么一哭，老俩口也心软了，算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们总是对二房有愧疚的，当年难啊，家里没粮食还得下地干活，个个都节衣缩食，老二就是突然栽田里没了的，结果毛子又发烧，也没钱带他看病，最后人是扛回来了，但脑子却烧坏了。
为着这些，这些年二老对何丽娟的一些跳脱言行都是能忍则忍。
但是程清泽不这么想，他见程爷爷不开口心里就明白了大半，干脆就直接对何丽娟道：“二嫂，家里的新房子是我们花了三百块钱买的，为了这个我们一家人到现在都还在节衣缩食，你这不声不响就把我们的房子给占了，这算什么呢？”
程清泽的语气还算平和，毕竟他一个男人，也不想显得太咄咄逼人。
何丽娟却丝毫不心虚：“你买的是新房子，你侄女她们住住你们的旧房子怎么了？老四，你现在日子过得好了可不能忘本，要不是你们闹着要分家，我们这一家子能过得这么惨？”
程清泽本来就不善言辞，眼下被她这颠倒黑白的说法搞得脑袋蒙蒙，要是童月芬在这里，一定会送她一句话：放你娘的屁！
好在程清泽虽然不会说话，但还是有脑子的，他也不和她过多纠缠，直接问程爷爷：“爸，您心里最明白，您说这事有这么办的吗？”
“要不是我今天有事回来，这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发现，是不是再过段时间，这个家里就没有我们一家的容身之地了？”程清泽头脑还是很清晰的，这话就说得很到点。
程爷爷闻言表情动容：“老四啊，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呢，这不是往我和你妈心口上扎吗？”
“咱们虽然分家了，但这里始终是你的家，这点绝不会变！”程爷爷这句话说得掷地有声。
程清泽听完心里也好受了点：“那爸，这事怎么解决？”
程爷爷沉吟片刻反问他：“你想怎么解决？”
程清泽道：“二嫂要是房间住不开，想多要间房那也没什么，我也不坑你，咱们直接按照市价算，一间房怎么也得要几十块钱吧？若是只是想租那就更简单了，我们在城里的租金一个月一块八，咱们的房子当然不值这个价，但是砍个半总得有吧？”
程爷爷看着这个向来木讷的儿子这样侃侃而谈，像是第一次认识他似的，只能在心里感叹城里就是不一样，老四这才去多久就成长成这样了。
他不知道程清泽其实心里也慌，他从来没做过这样的事，如今也是现学现卖，这个房间虽然小，但却承载了他们一家那么多年的回忆，更不要说若是这次退了，那以后呢？是不是永远都得他们四房的人退让？
程清泽想到妻子和女儿失望的脸就觉得不能这样，所以才有了这一次的鼓起勇气，不得不说，说出来后身体里似乎充满一股热流，浑身上下有劲得很。
程清泽的一番话有理有据，都是分了家的人了，这都属于他们一家的财产，你这私自住进去又算什么呢？
程爷爷点了点头也没表态，然后转头问何丽娟：“老二家的，你怎么选？”这就是支持的意思了。
何丽娟当然不想出钱，她本来还想再挣扎一下，结果程奶奶直接戳破了她：“老二家的，你们家拢共就五口人，两间房还不够你住的？”
当然是够住的，但是何丽娟是想给程卫强单独弄一间房，这样他好安心学习，毕竟毛子有时候喜欢坐不住，喜欢闹腾。
但眼下看是弄不成了，何丽娟认清了形势，也不再挣扎，立马变了个脸：“我们哪有那个余钱来租房子啊，唉，你的几个侄儿侄女命苦啊，只能跟着我这个没用的妈，可怜啊！”
又对着两个老实站在角落的女儿吼道：“你们还站那干嘛！还不快把东西都搬走！有没有点眼力劲啊！难道还等着人亲自来赶？”
这阴阳怪气的，以为谁听不懂呢，程清泽自然听得懂，但他选择无视，反正目的已经达到了。
“行了，时间也不早了，你们不是还要去砍竹子吗？赶紧趁早吧，再过会儿天都黑了！”程爷爷被这场家庭闹剧搞得心情也不好了，连忙催促他们办正事。
程清铭和程清泽两兄弟拿起家伙就往那片竹林赶，路上程清铭还在开导他：“老四啊，清堂媳妇是什么人你早该知道了，清堂走得早，咱们能帮衬的还是要帮衬一下，你也别生她的气了。”
程清泽闷声道：“大哥，这事你不说我也明白，这些年月芬他们也没少忍让，但是有的事能忍，有的事不能忍，这点你也知道。”
程清铭点了点头，明白他的意思了：“行，你心里有数，我也就不多说了。”
两人埋头干活，没一会儿就砍了几大捆竹子，又砍了一会儿，才带着这些竹子回了家。
“这么多你要怎么弄回去？”程清铭犯了难。
“你七叔公家里有板车，去他那里借过来用板车推回去。”程爷爷为他们指明了道路。
程清泽又来到了七叔公家，道明了来意。
七叔公仔细打量了他一会儿，手掌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肩，笑道：“好小子，去城里一趟养得挺好。”
程清泽很喜欢七叔公，闻言咧嘴一笑。
“你这也是一条门路，你们家各个都是能干的人，以后日子会过得好的。”七叔公又感慨了一句，然后悄声问他：“你们的钱攒得怎么样了？有没有谱？今年可没几个月了。”
程清泽笑道：“不好说，实在不行再想办法吧。”
“我这里还有点棺材本，不够你们就先拿着！”七叔公非常大方，说完就准备去拿钱。
“您这是干什么？”程清泽急了，“我哪能拿您的钱呢您就放心吧，肯定没问题的！”
“没事，七叔公相信你们，这钱肯定回得来，不然我也不会借的，你当你七叔公这么傻？”七叔公呵呵一笑，说话半点不藏私。
程清泽差点就一个冲动把自己早就存够钱的事说出来了，但他还是忍住了，心里还是十分感动：“您老就放心吧，这事我们心里有谱，您的棺材本还是好好藏着吧。”最后一句带了点玩笑意味。
听了这话，七叔公心里明白了，他这是有底气呢，当下心就放下了大半，但他也不会刨根问底，只是道：“那我就不操心了。”
说完又叹了口气，拉着他说了几句心里话：“你爸这个人这事办得是糊涂了点，我也骂了他几回了，但他从年轻那会儿就是这个性子，现在老了更是改不掉了，说不定现在心里怎么悔着呢，就是嘴上不肯服软。”
说着，七叔公表情像极了偷腥成功的猫，笑得一脸得逞。
“你爸他心里肯定是有你们的，就是孩子多了顾不过来，我们那个时候兄弟姐妹都是上十个，孩子更多，能养活的也少，哪管得了这些啊，能把你们养活就不错了，你看看你七叔公是不是到现在还硬朗？”
程清泽连连点头：“您身子骨确实硬朗。”
“你听七叔公一句劝，你们好好过日子，心里也别太怨你爸妈，我看得出来，他心里也不好受呢。”
七叔公活得久了，最看不得这样骨肉亲情消磨殆尽反目成仇的例子，尤其还是他自己的后辈，所以今天正好有机会，他就像开解开解程清泽。
程清泽本来就容易心软，听了这话不住的点头：“您放心吧，我不怨爸妈。”
有了他这句保证，七叔公才算放心：“行了，不耽误你时间了，赶紧把板车推回去吧。”
程清泽和程清铭两人扶着板车，一路护送着竹子往城里走，走了好几个小时才到家。
“哎哟，累坏了吧，”童月芬立马为两人送上凉开水，“真是谢谢她大伯了，要不是你这些东西还不知道怎么办呢。”
程清铭擦了一把头上的汗：“没事，送到了就行了。”
“别急着回去啊，吃了饭再走吧，都准备好了。”
程清铭也确实饿了，也不矫情了，坐下吃饱了饭才起身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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