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7 章_次第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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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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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晚,他们在书房聊到很夜,什么都聊。时而拍手大笑,时而仰头眨眼。

  这样温馨无虑的场景,自然,也说了很多从不曾触及的话题。

  劲和第一次正面地讲了自己这么多年的感情生活,尤其第一次开诚布公地提及到了对孝和的感情。

  他坦白自己对她动过心,也曾暗自想过有一天娶她为妻。

  他坦白自己对她的保护欲和无条件纵容远远胜过“兄妹”,甚至就连沈牧也可望而不可即。

  他坦白自己并不是“斋男”,身边并不只有一个像孔吉美那样的女人,只不过他比较克制,不太喜欢那种滥情烂尾的生活。

  ……

  孝和除了听,没有任何机会插嘴,解释或是安慰。

  没有必要,也不需要。

  这就是他们之间的默契。

  他讲。她听。

  够了。

  ……

  “你说过,如果你要娶我,就是再来十个他也拿你无法。”她说,说着笑,心里也不免偷偷假想,如果一开始劲和就采取行动,他们现在是不是已经一家几口其乐融融,让她没有机会这样纠结难过了呢。

  劲和哈哈大笑。

  “反悔可不是你这种人做的事。”她说。

  “你的确了解我。我的确不可能做那样的事。”他说,好不容易止住笑,“其实,我自己也没想到会对你产生‘非分之想’。一开始也的确没有。我认识你那会儿,你才多大啊!”他两只手来回比量着“这么大?还是这么大?对,应该就这么大,刚出生没多久,小小的,很可爱还很调皮呢!大概是日久生情吧,也可能后来那段时间正值情窦初开。”他又笑,“有一天,我突然问自己,为什么你整日黏着我,与我形影不离,打雷闪电时也要哭着过来钻进我被子抱着我睡,无论如何不肯走,却要是京年的‘童养媳’?你活泼可爱,无忧无虑,天真懵懂。他却对你那样的态度。时间越久,越是这样想,越是觉得只有我才是真的可以无条件地保护你。这样的情绪持续了很久。好在那时候年纪也不小了,算是辨得清是非,可你还小。我就问自己,若我拉了你过来,等你长大以后,你心里会不会一直有个遗憾?我给你的幸福真的会让你快乐吗?话说回来,顾及这么多,又让我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够爱你。”劲和看似无奈地舔舔嘴唇,貌似自嘲地笑笑,“所以,家父一提议让我出去读书,我就同意了。离你远一点,该清楚的自然就会清楚,该放手还是该动手,也都顺其自然清楚了。”

  孝和惊异地看着他。

  原来,他对她有过那样深刻的感情!

  这么多年,眼前这个男人竟然可以将自己的感情藏得这样深。若不是今日他提起,她或许永远都不会知。

  “不用这么诧异地看我。”劲和随意抬起手伸过去拍拍她的脸。

  她羞赧地一笑。

  “你真以为我会把你让给季京年那个自大的家伙?”他说,对京年的调侃之意溢于言表。

  孝和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她不太明白他的话。

  “傻丫头,刚才还说你了解我!”他摇摇头,“让什么,都不可能让感情。让出来的是没有意义的。”

  “那你到底——”她实在好奇。

  “离开家以后,我当然是不可能就此丢下你不管,不过我渐渐发现,我对你似乎并不止是我起先说的那种感情。就好像——”他两只手互相插着指缝,目视前方,想要寻找一个合适的比喻,后来他说,“就像是‘相思’和‘牵挂’,这两个词意思差不多,意义却差很远。我对你更多的是‘牵挂’。有时候会担心你遇见事一个人想不通,有时候会担心你馋嘴乱吃东西,有时候还会担心你会不会跟别人去泡吧逛夜店。毕竟你越来越大,青春期又难免会有点叛逆。京年长你几岁,也正是好玩的时候,我总不能指望他对你悉心,只担心他玩的圈子不适合你,万一你——”看看她,摇摇头,笑笑,“我距离你远了,你却比以往更加依赖我。依赖是离不开,但不不是爱,就像我时刻牵挂你却没想过要杀回去抱住你一样。我宠你,纵容你,无条件满足你,是因为爱你,但不止是爱情的爱。”

  她想问什么,气息到了嘴边,又不知问什么。

  他继续说:“和你,就是家人。有时觉得你就是我妹妹,有时候甚至觉得你就是我的女儿。从你还穿着尿布就抱着你,一直陪你长大,如果当真成了夫妻,恐怕这段婚姻里连恋爱都省了,直接进入牢不可破的亲情。”

  他看着她。

  她看着他。

  就像刚来这里的时候一样。

  孝和走过去,跪坐在他身边,曲着手臂搭在他的腿上,将头枕上去。

  劲和摸着她的头发,像是摸一只听话的小猫。

  “原谅我那时候没想到那么多,辜负了你。”她说。

  “傻姑娘!”他叹口气,“我们注定是家人,结不结婚都只是形态上的一种变化,意义始终如一。一路走来这么多年,你对京年怎样,我看得清清楚楚。京年对你怎样,我也是看在眼里。若是他真有哪里不好,就凭我这样宠你,又怎么舍得让你跟他?”

  宠她。宠到没有道理。

  “前几天你不是要带我去注册?”她说。

  “是你要注册,我只是答应了你,可没真的带你去!”他语气中带着些笑。

  孝和这时候明白过来,嗔怪道:“原来你捉弄我!”

  “为什么要捉弄你?”劲和拨乱她的头发,“与其让你每日跟着他不开心,不如把你锁在我身边断了你的念想,平平静静过日子。”

  她不说话,想着这几日发生的事。

  “只要是对你好的,只要是能让你幸福快乐的,还有什么不可以做呢?只怕做得不够多!”劲和长长叹了口气,目光看向窗外。

  夜里,外面簌簌地下起雪来。

  孝和不敢说话。她怕哽咽的声音出卖了她。

  劲和自言自语:“你总说我关心牧牧不够,还不如对你上心。大概做父亲的都会是这样更偏心疼爱女儿的吧。好像,呃——”他又陷入一种自我思考的纠结状态,“好像,哥哥对妹妹和对弟弟的感情也是这样,哥哥往往更疼爱妹妹。大概是同理。女孩子就是要被疼,被宠。老天安排我们遇见,最完美不过了!你说呢?”

  他收回目光,低下头,这才发现她颤抖着身体,幽幽地呜咽。

  “怎么?没有嫁我后悔了?”他开玩笑逗她。

  “信不信我明天就跟你去注册?”她说得信誓旦旦。

  “芽芽,”他抹着她的眼泪,意味深长地说,“如果还放不下,就回去。不要管以前究竟是你因为习惯才跟他在一起,还是他为了感恩才跟你在一起。这些都不重要。离婚,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不离婚,心里总是有个心结。离了婚,不论是非对错,那些让人质疑的就都画了句号。回去以后,重新开始,你可以用你的方式来重新审视你的感情,也审视他。然后再来判断你们之间是不是爱情。是或不是,释怀了,以后也就豁然了。你说呢?”

  她只顾着啜泣。纵然是闵国坤还在,也做不到劲和这般。

  “来,我们过去看看雪!你小的时候每遇见这样的天气,总会跑来我房间拉我一起陪你趴在窗台上看雪。今日天公作美!来,起来!”劲和拉她起身,拨弄整理了一下她的头发,随手从一旁抽了两张纸巾帮她擦眼泪,“女孩子的眼泪最珍贵。你总是用你最珍贵的来替我完成上一世的救赎。”

  “似懂非懂。”她说,“何来救赎一说?”

  “我也不太懂,”他揽着她的肩走去窗前,笑说,“但是觉得这句话只有这么说才最合适。”

  她仰起脸看他侧面,点点头,问:“明天可以一起堆雪人吗?”

  “当然!”他应。

  她又问:“可以带着牧牧一起在雪地上疯吗?”

  “你是他妈咪,他的事你说的算!我听你的!”他说。

  她知道,他从不会拒绝她。

  依偎着他。

  看着雪,却看不清,因为眼里蓄满了泪……

  孝和第一次真真正正过一次圣诞节,完全按照西方传统。

  本将一切打理得很完美。

  最开心的还是小沈先生,连续几天都处于高度兴奋的状态,可是,他的兴奋也只持续到圣诞节第二天。

  孝和离开之前跟他做了正式的解释,承诺一定会很快再见。

  小沈抱着孝和,死活不肯松开。

  那夜,他一直在她怀里安睡。

  她给他讲故事,听他说秘密……

  熟睡中的小沈恬静可爱。

  她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不知道很小很小的时候,劲和是不是也这样抱着她哄她睡觉……

  命运真是奇妙的场事。

  这声音,再熟悉不过。

  停下脚步。

  回头?不回?

  “我刚想给你打电话。”京年走过来,说。

  “来找俊佑吗?”她转过身,垂着头,没话找话地问。话一出口又恨自己没事找事,哪壶不开提哪壶。

  京年倒是没怎么在意,只点头答应,并没有说出俊佑将房子转让给他的事,面不改色地问:“他没回来吗?”

  孝和别过脸,不冷不热地丢了一句:“我怎么知道?”

  一度陷入冷场。

  也许是觉得自己态度有些激动,孝和主动先开口:“他平时不常回来,你打电话给他问问吧,别在这傻等着。”

  京年听出她并没有请他上去坐坐的意思,也觉得是自己刚才嘴欠,死撑着面子,说:“好。”

  “那我先上去了。”孝和说完转身就走,连给他反应的时间都觉得是多余。

  京年傻傻站着,看她进去。

  平时电话里的甜言蜜语半个字也没有见天日。

  楼上一个。楼下一个。

  连开灯的心思也没有,瘫坐进沙发便开始发呆。

  屁股还没坐热,门铃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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