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孝和冲过凉出来，看到手机上收到俊佑发来微信：“还好吗？”
“嗯，有点累。”她回复，语气又变回了平时的孝和，完全看不出聚会时候的机智与多谋。
“早点睡吧，还有，你今天真的很棒！”他发信息。
“嗯，你也早点睡。”
草草收场。她有些乱。
意识到了自己的慌乱，就是走入正途的开始。
孝和靠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心里默默念叨着——
当我清醒过来，这场戏才算是刚刚开始，谁才该是我的男主角？我不可以占着一个还看着另一个。我要尽快看清楚自己的心，速战速决。三个男人。一个是自己认为一直爱着的。一个是刚刚挑明了一直爱着自己的。一个是一直不曾言明关系，也无法言明感觉的。曾经看过小说，问朋友：“为什么该爱的都不是男主角？”朋友回答说：“因为懂爱的都不是女主角。”
我到底懂不懂爱？我是他们谁的女主角？
决不能拖着。要做个懂爱的女主。
孝和双手合十抵着额头。虔诚地祈祷。
客厅传来了关门的声音，接着是脚步声。
孝和下床，穿上鞋，出去。
两个人都愣了！
她没想到他居然会回来！
他更没想到她竟然回来了！
“你回来了！”京年说。
“不方便的话，我现在走也行！”孝和暗含调侃地说。
京年大步过去抱住她，难掩惊喜地说：“求之不得，怎会舍得放你走？”
她肯放你回来？孝和想问，犹豫很久也没有说出口。
“孝和，对不起！”
“你总是在跟我说对不起，能不能换换？”她问。
“谢谢！”他说。
“你这句‘谢谢’好深奥，是谢我什么？”她问。
京年放开她，去到门口取来一大捧用报纸包着的鲜花，送给孝和，说：“本来可以早点回来，兜去找花店买花了。”
“你确定这是送我的？”孝和虽是质疑地问，还是接过来抱在怀里看着，目光中有着欢喜。
“都不是！”京年直接否定。
孝和煞有介事地看着他，等着一个合理的解释。
“美夕负责这个案子，这次的聚会也是她一手策划的，所以她必然要出现。早上我很犹豫要不要跟你说，实在怕你不开心——”
“这些我都知道！”孝和打断他，“我是想听为什么送我花要用报纸包着？这么不正式！”
京年一想到自己严肃认真地解释，而她关心的竟然只是花的包装……
“没话说了吗？”孝和瞪着他，把花推到他身上，“还给你！”走去沙发坐下。
京年抱着花跟过去坐，把花放在茶几上，说：“真的是专门送你的！只是，”他顿了顿，“我没想到你会回来，只想着买一些你喜欢的花养在家里，万一你在我不在的时候回来了，应该会看在这些花的份上原谅我！所以就让人简单裹一下就拿回来了。要是知道你会回来，我怎么敢这么随意？”
看他认真的样子，孝和竟笑出来，嘴上仍不饶人地问：“是送人家，人家不要吧？还是，谢谢我帮你搞定了彼得？”
“除了你，我真的没送过花给别的女人！天地为凭！”京年不惜举起手指起誓。
孝和没忍住，笑出来，捧过花看了又看，的确是她对他提及过的那些花，看来他是上了心，说：“好啦，好啦！信你啦！日月为证！”
“我今天跟彼得说的那些话是不是有些过分？她有没有难为你？”她问。
这个问题对京年来说有些考验。搞不好就是把自己摔进坑里了。
孝和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好心提醒说：“想好再说，我不着急。你要是为难，拒绝回答也可以。”
要是他真拒绝，那就是直接跳坑里了。想了想，实话实说：“刚才送她回去的路上，她有问我怎么不告诉她你今天会去。”
“你怎么说？”
“我反问她‘是不是我家人的什么事都要向你汇报？’”
孝和瞟他一眼。他意思是他把她当家人么。调侃他说：“你这样说话好像有些伤人心。”
京年没在意，又说；“她又问我怎么不告诉她原来你有男朋友。”说完就不说了。
孝和也不说话。
一阵安静过后是京年妥协，先开口，拐着弯问：“他是你男朋友吗？”
“她是你女朋友吗？”孝和反问。
京年一时语塞。
他想说不是，可是在圈子里，大家都认为美夕是他女朋友，这已经是公开的不成文的秘密。
孝和没有追究答案，因为转移话题才是她的目的。
“那你不会怪我今晚对你女朋友刻薄吧？”她问。
“哪里是女朋友？你是在骂我吗？”京年无奈地冷笑一下，“你当时说话很温柔，但是都感觉得出分量。虽然听上去有些刻薄，却很有道理。有时候姿态的确很重要。不是我不够君子背后说人坏话，美夕平时强势惯了，总觉得自己精明，好似其他人都不如她，凡事一定要争个高下，其实很多事不过是她运气。你今天让她吃了哑巴亏，也算是挫了她的锐气，有没有领悟就看她自己了。倒是你，真的让我意外，没想到在那种情况下你会帮我。不怕你笑，起初，我还为着你和劲和跳舞心里郁闷，很久以后才反应过来你是在帮我。”
“你想多了。”孝和摆弄着怀里的花，“我可没帮你，事情不过顺手而就，歪打正着，你千万不必介意，最多只能算是我的运气好或者你的运气好。”
“孝和，你不承认是你谦虚，可你瞒不过我。在浑水里蹚了这么久，虽说谈判不是我专长，还是看得出你不是一般的专业！你很厉害！”京年丝毫不隐藏对她的赞美，拿开她手里的花，接着问，“我是不是做得很糟糕？”笑了，有些自嘲的意味，“以前，我一直把你当成一个孩子，幼稚天真无知，甚至觉得你是我的累赘，因为你，我总是被人嘲笑，仿佛有了你，我就是去了很多自由。六年不见，再见你，竟出落得如此端庄美丽。我承认和你结婚的时候对你并没有什么感情可言，只是为了和你结婚。”
听到这里，孝和的眼睛亮了一下，她想知道他娶她的“见不得光的原因”到底是什么。不知是京年有意避开，还是她想多了。他没有继续说，她自然也什么也没有听到。
京年笑了，继续说：“和你一起生活的这段时间，越来越觉得你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妻子，温柔贤惠，有你的家真的很好。后来开始不习惯没有你的家，你不在，我天天想着怎样才能让你回来，可我好像真的没有哄老婆的天分。今天真的太意外，完全没有想到你竟然这么深藏不漏！明明身边有个稀世珍宝，我却做尽了伤害她的事。”
“我没你说的那么好，你见到的都不过是偶然。万万不要为了个别的几个偶然就妄下结论，我实在担当不起！京年，我就是你认识的那个孝和，天真幼稚无知的孝和。”残留在孝和心里的那一点温暖隐隐作祟着，她不想告诉他，其实她一直很努力都是为他，不想他知道自己很想变得强大致是为了可以帮他。她隐瞒所有，只为了让这份或许还可以延续的感情依旧单纯且透明。
“孝和，”京年拉过她的手，“你在担心什么？”
他看出来了？孝和心一动。
“我需要担心什么？”她反问
“你什么也不需要担心！”他说得铿锵有力，目光炯炯，意思再明白不过。
孝和看着他的眼陷入了深思。
他今晚同她说话，不复从前般随意或充满了敷衍的宠溺。从聚会上在阳台花园里遇见他到现在，他句句话都可以让她感觉得到温度。
他没有在外面过夜。他兜兜转转亲自挑选花送她……
推断下来，他应该是心里真有她的。
“你选了一个最不合适的时候对我说我曾经最渴望听到的话。”她说。
京年错愕，问：“为何最不合适？”
孝和抽回被他握着的手，清清楚楚，平平静静地说：“我想还你自由！我想离婚！”
怪不得她看见他同美夕在一起却不生气，怪不得她在小花园里会那样感慨，怪不得她今晚同他说话一直都很淡定。她应该是经过了仔细地考虑后才下的决定，绝非一时之气。他没有站起来，没有皱眉，没有问为什么。
努力地保持着淡定和良好的教养，他说：“如果你不是因为遇见了心中的白马王子才想离开我，就请给我点时间，我想为自己争取一下。如果你坚持想走，过了这段时间，我不留你。”
“我不想遇见什么王子，我只想刚好可以碰见一个愿意把我当成公主的男人。”孝和缩在身后阴影里的另一只手紧紧攥着，灯光下的她依旧是一副很温婉的表情，寻不到她目光里的焦点。
她说：“我从小就以为我很爱你，很爱很爱，认为爱你是一件最正常不过的事，就像是地球就应该是绕着太阳转一样，是一种必然的自然现象，并不需要太多什么道理去解释。后来我发现，前辈们是对的，我实在是太天真，太幼稚。这段时间，摆脱了老师们的束缚和父亲的宠溺，我做了很多自己的事，突然长大了一样，明白了一些道理，看明白了一些事，渐渐发觉自己好像并没有自认为的那么爱你，我甚至还不懂得什么是爱。我对你的爱似乎只是单纯的源于一种被灌输进大脑的习惯。”
京年第一次听她讲心事。
阵阵失落，纠结地心疼。
他选择倾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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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有点累。”她回复，语气又变回了平时的孝和，完全看不出聚会时候的机智与多谋。
“早点睡吧，还有，你今天真的很棒！”他发信息。
“嗯，你也早点睡。”
草草收场。她有些乱。
意识到了自己的慌乱，就是走入正途的开始。
孝和靠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心里默默念叨着——
当我清醒过来，这场戏才算是刚刚开始，谁才该是我的男主角？我不可以占着一个还看着另一个。我要尽快看清楚自己的心，速战速决。三个男人。一个是自己认为一直爱着的。一个是刚刚挑明了一直爱着自己的。一个是一直不曾言明关系，也无法言明感觉的。曾经看过小说，问朋友：“为什么该爱的都不是男主角？”朋友回答说：“因为懂爱的都不是女主角。”
我到底懂不懂爱？我是他们谁的女主角？
决不能拖着。要做个懂爱的女主。
孝和双手合十抵着额头。虔诚地祈祷。
客厅传来了关门的声音，接着是脚步声。
孝和下床，穿上鞋，出去。
两个人都愣了！
她没想到他居然会回来！
他更没想到她竟然回来了！
“你回来了！”京年说。
“不方便的话，我现在走也行！”孝和暗含调侃地说。
京年大步过去抱住她，难掩惊喜地说：“求之不得，怎会舍得放你走？”
她肯放你回来？孝和想问，犹豫很久也没有说出口。
“孝和，对不起！”
“你总是在跟我说对不起，能不能换换？”她问。
“谢谢！”他说。
“你这句‘谢谢’好深奥，是谢我什么？”她问。
京年放开她，去到门口取来一大捧用报纸包着的鲜花，送给孝和，说：“本来可以早点回来，兜去找花店买花了。”
“你确定这是送我的？”孝和虽是质疑地问，还是接过来抱在怀里看着，目光中有着欢喜。
“都不是！”京年直接否定。
孝和煞有介事地看着他，等着一个合理的解释。
“美夕负责这个案子，这次的聚会也是她一手策划的，所以她必然要出现。早上我很犹豫要不要跟你说，实在怕你不开心——”
“这些我都知道！”孝和打断他，“我是想听为什么送我花要用报纸包着？这么不正式！”
京年一想到自己严肃认真地解释，而她关心的竟然只是花的包装……
“没话说了吗？”孝和瞪着他，把花推到他身上，“还给你！”走去沙发坐下。
京年抱着花跟过去坐，把花放在茶几上，说：“真的是专门送你的！只是，”他顿了顿，“我没想到你会回来，只想着买一些你喜欢的花养在家里，万一你在我不在的时候回来了，应该会看在这些花的份上原谅我！所以就让人简单裹一下就拿回来了。要是知道你会回来，我怎么敢这么随意？”
看他认真的样子，孝和竟笑出来，嘴上仍不饶人地问：“是送人家，人家不要吧？还是，谢谢我帮你搞定了彼得？”
“除了你，我真的没送过花给别的女人！天地为凭！”京年不惜举起手指起誓。
孝和没忍住，笑出来，捧过花看了又看，的确是她对他提及过的那些花，看来他是上了心，说：“好啦，好啦！信你啦！日月为证！”
“我今天跟彼得说的那些话是不是有些过分？她有没有难为你？”她问。
这个问题对京年来说有些考验。搞不好就是把自己摔进坑里了。
孝和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好心提醒说：“想好再说，我不着急。你要是为难，拒绝回答也可以。”
要是他真拒绝，那就是直接跳坑里了。想了想，实话实说：“刚才送她回去的路上，她有问我怎么不告诉她你今天会去。”
“你怎么说？”
“我反问她‘是不是我家人的什么事都要向你汇报？’”
孝和瞟他一眼。他意思是他把她当家人么。调侃他说：“你这样说话好像有些伤人心。”
京年没在意，又说；“她又问我怎么不告诉她原来你有男朋友。”说完就不说了。
孝和也不说话。
一阵安静过后是京年妥协，先开口，拐着弯问：“他是你男朋友吗？”
“她是你女朋友吗？”孝和反问。
京年一时语塞。
他想说不是，可是在圈子里，大家都认为美夕是他女朋友，这已经是公开的不成文的秘密。
孝和没有追究答案，因为转移话题才是她的目的。
“那你不会怪我今晚对你女朋友刻薄吧？”她问。
“哪里是女朋友？你是在骂我吗？”京年无奈地冷笑一下，“你当时说话很温柔，但是都感觉得出分量。虽然听上去有些刻薄，却很有道理。有时候姿态的确很重要。不是我不够君子背后说人坏话，美夕平时强势惯了，总觉得自己精明，好似其他人都不如她，凡事一定要争个高下，其实很多事不过是她运气。你今天让她吃了哑巴亏，也算是挫了她的锐气，有没有领悟就看她自己了。倒是你，真的让我意外，没想到在那种情况下你会帮我。不怕你笑，起初，我还为着你和劲和跳舞心里郁闷，很久以后才反应过来你是在帮我。”
“你想多了。”孝和摆弄着怀里的花，“我可没帮你，事情不过顺手而就，歪打正着，你千万不必介意，最多只能算是我的运气好或者你的运气好。”
“孝和，你不承认是你谦虚，可你瞒不过我。在浑水里蹚了这么久，虽说谈判不是我专长，还是看得出你不是一般的专业！你很厉害！”京年丝毫不隐藏对她的赞美，拿开她手里的花，接着问，“我是不是做得很糟糕？”笑了，有些自嘲的意味，“以前，我一直把你当成一个孩子，幼稚天真无知，甚至觉得你是我的累赘，因为你，我总是被人嘲笑，仿佛有了你，我就是去了很多自由。六年不见，再见你，竟出落得如此端庄美丽。我承认和你结婚的时候对你并没有什么感情可言，只是为了和你结婚。”
听到这里，孝和的眼睛亮了一下，她想知道他娶她的“见不得光的原因”到底是什么。不知是京年有意避开，还是她想多了。他没有继续说，她自然也什么也没有听到。
京年笑了，继续说：“和你一起生活的这段时间，越来越觉得你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妻子，温柔贤惠，有你的家真的很好。后来开始不习惯没有你的家，你不在，我天天想着怎样才能让你回来，可我好像真的没有哄老婆的天分。今天真的太意外，完全没有想到你竟然这么深藏不漏！明明身边有个稀世珍宝，我却做尽了伤害她的事。”
“我没你说的那么好，你见到的都不过是偶然。万万不要为了个别的几个偶然就妄下结论，我实在担当不起！京年，我就是你认识的那个孝和，天真幼稚无知的孝和。”残留在孝和心里的那一点温暖隐隐作祟着，她不想告诉他，其实她一直很努力都是为他，不想他知道自己很想变得强大致是为了可以帮他。她隐瞒所有，只为了让这份或许还可以延续的感情依旧单纯且透明。
“孝和，”京年拉过她的手，“你在担心什么？”
他看出来了？孝和心一动。
“我需要担心什么？”她反问
“你什么也不需要担心！”他说得铿锵有力，目光炯炯，意思再明白不过。
孝和看着他的眼陷入了深思。
他今晚同她说话，不复从前般随意或充满了敷衍的宠溺。从聚会上在阳台花园里遇见他到现在，他句句话都可以让她感觉得到温度。
他没有在外面过夜。他兜兜转转亲自挑选花送她……
推断下来，他应该是心里真有她的。
“你选了一个最不合适的时候对我说我曾经最渴望听到的话。”她说。
京年错愕，问：“为何最不合适？”
孝和抽回被他握着的手，清清楚楚，平平静静地说：“我想还你自由！我想离婚！”
怪不得她看见他同美夕在一起却不生气，怪不得她在小花园里会那样感慨，怪不得她今晚同他说话一直都很淡定。她应该是经过了仔细地考虑后才下的决定，绝非一时之气。他没有站起来，没有皱眉，没有问为什么。
努力地保持着淡定和良好的教养，他说：“如果你不是因为遇见了心中的白马王子才想离开我，就请给我点时间，我想为自己争取一下。如果你坚持想走，过了这段时间，我不留你。”
“我不想遇见什么王子，我只想刚好可以碰见一个愿意把我当成公主的男人。”孝和缩在身后阴影里的另一只手紧紧攥着，灯光下的她依旧是一副很温婉的表情，寻不到她目光里的焦点。
她说：“我从小就以为我很爱你，很爱很爱，认为爱你是一件最正常不过的事，就像是地球就应该是绕着太阳转一样，是一种必然的自然现象，并不需要太多什么道理去解释。后来我发现，前辈们是对的，我实在是太天真，太幼稚。这段时间，摆脱了老师们的束缚和父亲的宠溺，我做了很多自己的事，突然长大了一样，明白了一些道理，看明白了一些事，渐渐发觉自己好像并没有自认为的那么爱你，我甚至还不懂得什么是爱。我对你的爱似乎只是单纯的源于一种被灌输进大脑的习惯。”
京年第一次听她讲心事。
阵阵失落，纠结地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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