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这样平静的日子过得很快，孝和与京年就像是一对举案齐眉的合租者。各做各的事。互不干扰，互不打探。井水不犯河水。
她依旧泡图书馆，只是从不将那些书带回家。她在家里做的只有煮饭，烧菜，打扫和看杂志。她看的杂志真的很杂，时尚，国内外新闻，财经版，旅游……
京年试图猜她的爱好，可到底也猜不出她究竟喜欢什么。
但他们终究不可能是彼此天空里的大雁，做不到雁过无痕。
他总是喜欢进门就将外套随手丢到沙发上，孝和总是默默地帮他挂好。
他总是喜欢将穿过的袜子丢进废纸篓，攒够了一起洗，孝和总是悄悄地见他换下来就帮他洗干净。
他总是喜欢起床以后被子就那么随便一摊，孝和总是趁着他吃早餐的时候进来帮他铺好床。
他总是喜欢思考事情的时候一支接着一支地吸烟，孝和总是不厌其烦地用湿了水的抹布擦去落在桌子或者地上的烟灰。
他总是喜欢将喝完水的杯子随手就放在一边，下次又到处找，孝和总是帮他将水杯冲洗干净放到他伸手就可以能够到的地方。
但是，她从不动他的东西，特别是书房里的，即便是书桌很乱，她也不会去整理。
……
孝和从不问他的事，也不会主动打电话给他，更是从来不讲为他做过了什么，只是默默做着。
他若是有应酬回来得晚，她就坐在沙发上翻着杂志等他，餐桌上摆着夜宵和醒酒的食物。即使是等到早上也会等，绝对不睡。
京年在家里讲电话必定是到阳台或者书房。孝和从不会表现出不开心或者是无所谓，她没有任何特别的表情，仿佛他做的一切都是再正常不过。
他依旧自由。
有时看着她在厨房忙碌的身影，吃着她做的饭菜，京年会觉得好像结婚也没什么不好。
直到有一天。
孝和真的是从晚上一直等到次日清晨，没等回京年，也没有接到他的电话，于是上班前就将早餐摆在餐桌上。晚上下班回去还不见他回来，于是又把晚餐放到桌子上，继续等，夜里还不忘做了夜宵和醒酒的汤，接着继续等，一等又是一夜。第二天一早又将新的早饭放到桌子上，然后上班。
五餐饭就这么挤满了整张餐桌。
要不是京年中午赶回家去取一份资料……
……
原来，他忽略了很多。
他给孝和打电话。
孝和直接挂断没接。她在图书馆，她不想接。
前几天劲和跟她一起吃午饭的时候，聊起她最近的读书所得，提醒她说：“做事也好，做决断也好，一定要明确，很多事情既然无法放弃或不想放弃，那就要掌握主动权，被动的人总是没有方向，最后迷失自己。”于是，她回信息给他说正在听课，不方便听电话。
让人有些没意料的是，她竟然很快收到他的回复：“孝和，对不起，我这两天赶个案子，又有应酬，想着太晚了就在办公室睡了，忘记了给你电话。”
他没和美夕在一起吗？他是在解释吗？好像是这样。
“知道你忙，所以没敢打扰你。”孝和回复。
“晚上接你下班。”京年又发来信息。
“不用，一会儿吃过午饭我就回爸爸那里了。”她回复。
很难说孝和是什么意思。她说的是实话，但是听起来像是在拒绝。她没有生气，听起来却像是在闹脾气。她没有责备，却是提醒了他从他们结婚到现在，他还没去登门拜访老泰山！
不知道是不是那一桌子的饭菜感化了他那颗蒙了尘的心。他说：“你等我，我这就去接你！”
孝和没有回话，心里在纳闷京年怎么了？她甚至怀疑是不是他和美夕吵架了。
“一小时后，还是北门，我等你。”京年发信息来。
季京年不但真的来了，还专门准备了孝顺给闵国坤的礼物。这倒是让孝和有几分意外。
最开心的是闵国坤，看见小夫妻两个一起回来，尤其新姑爷还备了厚礼不断地为新婚回门的事道歉，一时难掩心中喜悦，非要打电话去季家让那两个也来，一起在闵家吃晚饭。
热热闹闹到很晚才散。
这是自从结婚以来，孝和最开心的一天。
季永实和京年都喝了点酒，所以孝和开车，先送公婆回季家，再回他们自己家。
车里只剩他们两个人的时候，京年打破安静，说：“第一次坐你开的车。”
“第二次。”孝和纠正他，仍旧专注地目视前方开车。
他看着她，不解。
“上次你喝多了。”她说。
他似乎有点印象，模模糊糊地。
“原则上来说，这应该是你第三次坐我开的车。”
“又是哪一次？”他实在想不起来。
“第一次，你错过了。”因为你自己安排了车，还亲自驾车送她回去，并附赠了两个吻。
他还是想不起来。她也没有再说。
回去以后，他坐在那里看电视。她在那里收拾家务，将桌子上的饭菜全部倒掉，洗碗，擦地，收拾被他丢得到处都是的报纸……
他想泡杯茶给她，可是找不到茶叶在哪。
“孝和——”
“怎么了？”她应着。
原来她在阳台。
花！她在给花淋水。她是什么时候开始养花的？他竟没有注意到！她给花浇水时很认真，让他想起了小时候，她在他家的花园里看见绽开的玉兰，吵着要他摘一朵戴在头上，又是吵又是闹，他不管，她就自己爬上树去摘，裙子划破了也不怕。吓得他半死！万一掉下来，他的罪过可就大了！那时候的她可真是调皮。
“怎么了？”孝和半天听不到京年的回应，不知他已经站在她身后，以为他有事，转身探头去问，这一转身，跟他撞个满怀，手里的水漏掉落地上，里面余下的水撒了一地。
“对不起，我——”她想说她不知道他过来，却被京年伸手抱住。
这是她幻想了很久很久，久到多少年连她自己都不记得的一个拥抱。现在她拥有了，可是，怎么感觉和梦里的不一样呢？
“快松手啊，会被别人看见的！”孝和好紧张地看着阳台外面。
京年根本不理会，权当做是她的害羞。伸手从那盆枚红色的玛格丽特中摘了一朵戴到她头上，说：“小时候你总是喜欢把花插到头发里。”
“好像是这样，不过那时候你总是笑我。”
“有吗？现在觉得挺好看的。”京年说。
“是吗？是很傻才对吧。”孝和笑。
“傻得很漂亮！”
京年的话语很温柔，如果她确定自己之前没有任何错过的话，这应该是他第一次这样温柔地跟她说着这样暧昧的话。
他们之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他拉着她的手回去客厅，帮她解去围裙：“歇一下吧，回来都没见你闲着。”
“一直都是这样啊。”孝和说。她没觉得这有什么不正常，过日子不就是这样的么。
“我以为——”京年有些尴尬地笑了。
“娇生惯养！”孝和接着说。
京年默认。
孝和笑了，过去坐到沙发上捶着肩膀，说：“娇生惯养应该是没说错吧。不过很小的时候爸爸就跟我说女孩子就要有女孩子的样子，出阁之前就是要被宠着，嫁人之后，就要学会打理自己的家。这些事，以前妈妈也会做啊。不过——”她停下没有继续说。
“不过什么？”他问。
“没什么。”
他似有所悟，不再追问，他以为她要说“不过妈妈去世早。”
事实上，她想说“不过爸爸从来舍不得让妈妈做。”
“这段时间，我忽略你太多，我很抱歉。”他说。
“知道你很忙啦。”孝和打着哈哈。
听她这么说，他满心都是愧疚，过去做到她身边帮她捏肩膀。这简直让她受宠若惊！忍不住问：“你今天遇见什么事情了么？”
“没什么事啊。”他说。
“哦！”孝和半信半疑地点点头。
“不过是有一件事。”
“我就说嘛，说说看。”她很开心自己猜对了。
京年扳过孝和的肩膀，神色凝重。
孝和微微皱着眉，小心地问：“怎么了？”
京年语气认真严肃地说：“今天不要睡客房了！”
孝和单纯地没反应过来，傻乎乎地问：“为什么？我睡得很好啊！”
他真是被她打败了，这么直白的邀请不用脑子想都应该明白啦！
“我们是夫妻。”这么说应该够明显了吧。
孝和扑哧笑出来，立刻又板起脸，上下打量一番京年，问：“你不会是想占我便宜吧！”
京年在这一瞬间才感觉到这才是原本的孝和，她就该是这样的，调皮又可爱，时不时地出点小难题刁难一下他。只是现在的他似乎已经不再像以前那样讨厌，甚至开始喜欢，于是，故意问：“是又怎么样？”
很明显，她完全没有想到他会这么说，呆愣愣地看着他。
“怎么不说话？我就是想占你便宜，可以吗？”说话已经这样暧昧，他看她的眼神全然不同于以往。
这样，还不够明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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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依旧泡图书馆，只是从不将那些书带回家。她在家里做的只有煮饭，烧菜，打扫和看杂志。她看的杂志真的很杂，时尚，国内外新闻，财经版，旅游……
京年试图猜她的爱好，可到底也猜不出她究竟喜欢什么。
但他们终究不可能是彼此天空里的大雁，做不到雁过无痕。
他总是喜欢进门就将外套随手丢到沙发上，孝和总是默默地帮他挂好。
他总是喜欢将穿过的袜子丢进废纸篓，攒够了一起洗，孝和总是悄悄地见他换下来就帮他洗干净。
他总是喜欢起床以后被子就那么随便一摊，孝和总是趁着他吃早餐的时候进来帮他铺好床。
他总是喜欢思考事情的时候一支接着一支地吸烟，孝和总是不厌其烦地用湿了水的抹布擦去落在桌子或者地上的烟灰。
他总是喜欢将喝完水的杯子随手就放在一边，下次又到处找，孝和总是帮他将水杯冲洗干净放到他伸手就可以能够到的地方。
但是，她从不动他的东西，特别是书房里的，即便是书桌很乱，她也不会去整理。
……
孝和从不问他的事，也不会主动打电话给他，更是从来不讲为他做过了什么，只是默默做着。
他若是有应酬回来得晚，她就坐在沙发上翻着杂志等他，餐桌上摆着夜宵和醒酒的食物。即使是等到早上也会等，绝对不睡。
京年在家里讲电话必定是到阳台或者书房。孝和从不会表现出不开心或者是无所谓，她没有任何特别的表情，仿佛他做的一切都是再正常不过。
他依旧自由。
有时看着她在厨房忙碌的身影，吃着她做的饭菜，京年会觉得好像结婚也没什么不好。
直到有一天。
孝和真的是从晚上一直等到次日清晨，没等回京年，也没有接到他的电话，于是上班前就将早餐摆在餐桌上。晚上下班回去还不见他回来，于是又把晚餐放到桌子上，继续等，夜里还不忘做了夜宵和醒酒的汤，接着继续等，一等又是一夜。第二天一早又将新的早饭放到桌子上，然后上班。
五餐饭就这么挤满了整张餐桌。
要不是京年中午赶回家去取一份资料……
……
原来，他忽略了很多。
他给孝和打电话。
孝和直接挂断没接。她在图书馆，她不想接。
前几天劲和跟她一起吃午饭的时候，聊起她最近的读书所得，提醒她说：“做事也好，做决断也好，一定要明确，很多事情既然无法放弃或不想放弃，那就要掌握主动权，被动的人总是没有方向，最后迷失自己。”于是，她回信息给他说正在听课，不方便听电话。
让人有些没意料的是，她竟然很快收到他的回复：“孝和，对不起，我这两天赶个案子，又有应酬，想着太晚了就在办公室睡了，忘记了给你电话。”
他没和美夕在一起吗？他是在解释吗？好像是这样。
“知道你忙，所以没敢打扰你。”孝和回复。
“晚上接你下班。”京年又发来信息。
“不用，一会儿吃过午饭我就回爸爸那里了。”她回复。
很难说孝和是什么意思。她说的是实话，但是听起来像是在拒绝。她没有生气，听起来却像是在闹脾气。她没有责备，却是提醒了他从他们结婚到现在，他还没去登门拜访老泰山！
不知道是不是那一桌子的饭菜感化了他那颗蒙了尘的心。他说：“你等我，我这就去接你！”
孝和没有回话，心里在纳闷京年怎么了？她甚至怀疑是不是他和美夕吵架了。
“一小时后，还是北门，我等你。”京年发信息来。
季京年不但真的来了，还专门准备了孝顺给闵国坤的礼物。这倒是让孝和有几分意外。
最开心的是闵国坤，看见小夫妻两个一起回来，尤其新姑爷还备了厚礼不断地为新婚回门的事道歉，一时难掩心中喜悦，非要打电话去季家让那两个也来，一起在闵家吃晚饭。
热热闹闹到很晚才散。
这是自从结婚以来，孝和最开心的一天。
季永实和京年都喝了点酒，所以孝和开车，先送公婆回季家，再回他们自己家。
车里只剩他们两个人的时候，京年打破安静，说：“第一次坐你开的车。”
“第二次。”孝和纠正他，仍旧专注地目视前方开车。
他看着她，不解。
“上次你喝多了。”她说。
他似乎有点印象，模模糊糊地。
“原则上来说，这应该是你第三次坐我开的车。”
“又是哪一次？”他实在想不起来。
“第一次，你错过了。”因为你自己安排了车，还亲自驾车送她回去，并附赠了两个吻。
他还是想不起来。她也没有再说。
回去以后，他坐在那里看电视。她在那里收拾家务，将桌子上的饭菜全部倒掉，洗碗，擦地，收拾被他丢得到处都是的报纸……
他想泡杯茶给她，可是找不到茶叶在哪。
“孝和——”
“怎么了？”她应着。
原来她在阳台。
花！她在给花淋水。她是什么时候开始养花的？他竟没有注意到！她给花浇水时很认真，让他想起了小时候，她在他家的花园里看见绽开的玉兰，吵着要他摘一朵戴在头上，又是吵又是闹，他不管，她就自己爬上树去摘，裙子划破了也不怕。吓得他半死！万一掉下来，他的罪过可就大了！那时候的她可真是调皮。
“怎么了？”孝和半天听不到京年的回应，不知他已经站在她身后，以为他有事，转身探头去问，这一转身，跟他撞个满怀，手里的水漏掉落地上，里面余下的水撒了一地。
“对不起，我——”她想说她不知道他过来，却被京年伸手抱住。
这是她幻想了很久很久，久到多少年连她自己都不记得的一个拥抱。现在她拥有了，可是，怎么感觉和梦里的不一样呢？
“快松手啊，会被别人看见的！”孝和好紧张地看着阳台外面。
京年根本不理会，权当做是她的害羞。伸手从那盆枚红色的玛格丽特中摘了一朵戴到她头上，说：“小时候你总是喜欢把花插到头发里。”
“好像是这样，不过那时候你总是笑我。”
“有吗？现在觉得挺好看的。”京年说。
“是吗？是很傻才对吧。”孝和笑。
“傻得很漂亮！”
京年的话语很温柔，如果她确定自己之前没有任何错过的话，这应该是他第一次这样温柔地跟她说着这样暧昧的话。
他们之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他拉着她的手回去客厅，帮她解去围裙：“歇一下吧，回来都没见你闲着。”
“一直都是这样啊。”孝和说。她没觉得这有什么不正常，过日子不就是这样的么。
“我以为——”京年有些尴尬地笑了。
“娇生惯养！”孝和接着说。
京年默认。
孝和笑了，过去坐到沙发上捶着肩膀，说：“娇生惯养应该是没说错吧。不过很小的时候爸爸就跟我说女孩子就要有女孩子的样子，出阁之前就是要被宠着，嫁人之后，就要学会打理自己的家。这些事，以前妈妈也会做啊。不过——”她停下没有继续说。
“不过什么？”他问。
“没什么。”
他似有所悟，不再追问，他以为她要说“不过妈妈去世早。”
事实上，她想说“不过爸爸从来舍不得让妈妈做。”
“这段时间，我忽略你太多，我很抱歉。”他说。
“知道你很忙啦。”孝和打着哈哈。
听她这么说，他满心都是愧疚，过去做到她身边帮她捏肩膀。这简直让她受宠若惊！忍不住问：“你今天遇见什么事情了么？”
“没什么事啊。”他说。
“哦！”孝和半信半疑地点点头。
“不过是有一件事。”
“我就说嘛，说说看。”她很开心自己猜对了。
京年扳过孝和的肩膀，神色凝重。
孝和微微皱着眉，小心地问：“怎么了？”
京年语气认真严肃地说：“今天不要睡客房了！”
孝和单纯地没反应过来，傻乎乎地问：“为什么？我睡得很好啊！”
他真是被她打败了，这么直白的邀请不用脑子想都应该明白啦！
“我们是夫妻。”这么说应该够明显了吧。
孝和扑哧笑出来，立刻又板起脸，上下打量一番京年，问：“你不会是想占我便宜吧！”
京年在这一瞬间才感觉到这才是原本的孝和，她就该是这样的，调皮又可爱，时不时地出点小难题刁难一下他。只是现在的他似乎已经不再像以前那样讨厌，甚至开始喜欢，于是，故意问：“是又怎么样？”
很明显，她完全没有想到他会这么说，呆愣愣地看着他。
“怎么不说话？我就是想占你便宜，可以吗？”说话已经这样暧昧，他看她的眼神全然不同于以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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