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事(一更)_焐久生情
书荒网 > 焐久生情 > 丧事(一更)
字体:      护眼 关灯

丧事(一更)

  重要通知:域名变更为请收藏

  许久没这般安眠一夜了,容画早上醒来时,天竟已经大亮了,她睁开眼睛缓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立刻伸手去摸旁侧,然而空枕凉衾,恍若就未曾有过他人一般。

  难不成是梦吗?容画的心直直下沉,莫名地恐慌起来,直到她看到枕边的一只玉雕青蝉,她长舒了口气,抿唇笑了。

  青溪带着小丫鬟们来给她洗漱。

  她现在是昌平侯世子的“未亡人”,理应着丧服。更衣后容画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莫名感伤,总觉得这不是个好兆头,于是默默叹了声。

  青溪看出了她的心思,劝道:“小姐,否极泰来,晦气散尽,好事就该来了。”

  容画点头,意味深长地笑笑。“借你吉言。”

  整理罢,容画先去东院看望了卧榻的大夫人。

  父逝,子亡,人生还能再绝望吗?沈氏连活下去的心都没有了,她不知道自己的人生还有什么指望,还有什么意义。

  “赵氏忠心为国,早将生死置之度外,其实嫁入侯府的时候,我就做好心里准备了,所以大爷离开的时候我撑住了,可现在,世卿是我儿,我的心头肉啊……老天待我不公,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

  说着沈氏眼泪又下来了,容画赶紧给她擦拭。

  沈氏对赵世卿的疼爱是不掺虚假的,平日的她是些许畏惧儿子,可那终究是她儿子。

  容画不忍她伤心,可想到赵世卿对她的嘱咐,她不敢对这位不善掩饰的婆母讲实话。

  “母亲,我知道您心痛,可您还是得撑住,即便不为自己,您还有子颛啊!”容画安慰道,“子颛没了父亲,不能再没有您了。”

  沈氏怔住,对啊,赵家的后还没断,她唯一能指望的也只有自己的孙儿了。

  她疲惫地撑起了身子,勉强笑了笑,确实无限凉苦。“好在啊,好在他还有个后,侯门还有人来撑啊!”

  容画未应,默默垂下了眼眸。

  她能说些什么呢?说赵子颛不是赵世卿的亲生儿子?说赵世卿在这个世上根本就没有留下任何血脉?若是说出来,只怕沈氏会彻底崩溃。

  赵世卿确实不能无后啊……

  容画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她对这里是否有个小生命更加地期待了。不仅仅为了赵世卿,更是为了她自己。

  以往的她不知道自己能否做好一个母亲,可如今不同了。想到会有一个小生命将她和他此生相联,她不仅不抵触,反倒期待极了。

  往最坏了打算,即使有一日他真的不再了,她依旧能守着他们的孩子继续活下去……

  安抚沈氏躺下后容画便去前院了。

  前院正在布置赵世卿灵堂,从仪门到穿堂,经过抄手游廊至正堂,整个庭院里都扎满了白幡。

  正堂前的台阶上,烟气渺渺,香火不息。赵世卿遗体未归,故而灵柩上供的是他那身铠甲可佩剑,而灵堂东侧,同满府悲伤不大相称的便是一脸威严的老侯爷。

  他只身坐在一把高大的楠木官帽椅上,双臂撑着扶手上,目露精光地盯着赵世卿的牌位。他双眼通红,袋下乌青,显然是一夜未眠,可他神情却丝毫不显憔悴,挺拔的脊背稳如泰山,肃杀得如门神一般。

  容画不解,昨个老爷子听闻赵世卿离世的消息还神色哀伤,可今日便如换了个人一般,难不成他是知道赵世卿的秘密了?

  她上前请安,老侯爷一改平日的温慈,肃穆颌首,未对她多言一句。

  跟着入门的二爷见了容画,默默叹了声,安慰道:“侄媳节哀。”说罢,他一脸忧忡地看着老侯爷劝道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重要通知:域名变更为请收藏

  ,“父亲,您才醒,身子尚且虚,还是回房休息吧,有儿子在呢。”

  “我必须在这。”老侯爷没看他,声如洪钟道,“没见到世卿的尸身他们是不会罢休的,况且我醒了,对他们更是个威胁,他们不会放过侯府的,这些你应付不来。”

  老侯爷的话让二爷有些失落,一时不语了。

  往昔赵濯可以当做什么都不在乎,但此刻,他心里压了块巨石,闷得有股冲动想要打破它。

  他想对父亲说,自己从小有多羡慕兄长,他可以常伴父亲左右,同他驰骋沙场。他知道自己体弱,可这掩不住他一颗豪迈的心,他是赵氏的后人,是昌平侯的儿子,他骨子里流得便是骁勇的热血。

  他不明白为何兄长可以从武为将,自己偏要走仕途的路子。所有人都道他闲散无为,他也确实如此,可谁又知道这闲散的背后是如何的不得志呢?

  他志向根本不在朝堂!

  可这话,他又能与谁讲呢?说到底,在父亲心中,他只有那一个儿子……

  二爷落魄呆立,良久不语。

  老侯爷也察觉了他低落的情绪,转眸看着他。

  赵濯脸上还带着昨日被打的伤,左腮肿得像含了团棉花,唇角的伤口还没结痂。老侯爷目光渐渐温和下来,这温和之后何尝不是疼惜呢。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是为父不肯用你,是为父不舍得用。老二,你才是为父最大的私心啊!”

  老侯一句让赵濯愣住。

  “身为将门之后,赵氏有责任保家卫国。我是君上的用臣,可我也是个父亲,我献出一个儿子为国尽忠,可我舍不得全都推出去。”说着,昌平侯苦笑,摇了摇头。“世人都道昌平侯府满门忠烈,道我不徇私情,出以公心。其实我有私心,你就是我的私心。昌平侯可以不复存在,但我不希望赵氏彻底消失……”

  “父亲!”赵濯惊愕不已,唤了声。

  昌平侯笑意不减,带了自嘲的意思问:“可是对你父亲失望了?”

  “……没。”赵濯顿了一瞬,便是这一瞬,已经暴露了他的心思。

  “不怪你,自小我便是拿纲常大义来教育你们,不怪你不能接受。”老侯爷叹声,“我的私心许是毁了你的宏志,但你不要毁了你儿子的。你不是从文的料子,但世骞是,他是块璞玉,为了他你也一定要稳住。去吧,去国子监看看他吧!侯府这么大的事,他必然会知晓,你定要按住他,不可冲动,务必专心备考。”

  “目光要长远些,侯府未来的依靠,不一定只是赵世卿一人。”

  老侯爷莫名地补了一句,倒是把二爷说愣了,不过容画听出来了,赵世卿的事,老侯爷必是清楚了,于是祖孙二人对视时,目光里皆是相同的坚定。

  茫然过后,二爷的心沉定下来,豁然开朗。对着父亲郑重叩拜后,便按他的吩咐去做了……

  侯府落魄,即便是赵世卿的丧报放出去,赶来祭拜的人也是寥寥无几。

  英国公世子的丧期也未过,只派了二公子虞璟来。二十几岁的青年,面对赵世卿的灵堂,默默落泪。

  自己的兄长离世,连赵世卿这位兄长也不在了,哀戚之余他更是怨怒。手握军权的两大公侯皆受重创,这可不是巧合,就是再糊涂的人也明白到底是为何了。

  因为皇帝怕了。

  说功高震主也好,说怀璧其罪也罢,谁都清楚这一切灾难都出自于皇帝的猜疑和忌惮。可是,英国公府及昌平侯府把握军权也不是一世两世了,他们忠心奉主,未有半点异动之举或是不轨之心,皇帝没有理由突然如此。即便是为了立国本,也无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重要通知:域名变更为请收藏

  需赶尽杀绝,说到底,

  还不是受巢党蛊惑!

  如今朝堂之上,巢巩和萧显思只手遮天,极力打压进言之人,忠良者万马齐喑,皇帝蔽目塞耳,故而昌平侯府的落魄不过是个开始。

  如今的英国公府也是一团乱,虞璟陪着老侯爷聊了会儿便回了。凭吊者断断续续,沈氏不便待客,而容画作为未亡人,只能守在灵堂。

  直至下晌,沈氏在二夫人的陪伴下出来了,而她身后跟着的正是从柳府跑回来的赵子颛。

  赵子颛一身孝服,默默看了看跪地的容画,目光平静。

  前些日子听闻她要嫁人,赵子颛气得冲出柳府便要回来兴师问罪,无奈被外祖父拦下。他觉得自己错看了这个女人,为父亲不值,可当听闻嫁人的是自己的小姑姑时,他惊愕不已。

  但即便如此,他对容画的态度也并没有多大的改观,直到昨日以一己柔弱之身挡在侯府大门前,面对猖狂的长安侯从容不迫时,他才明白其实看错人的一直都是自己。

  “夫人。”赵子颛揖礼。

  容画抬首,对上了赵子颛的视线。昨日未曾看清,今日细细打量,这几个月里他又长高了,微圆的小脸抽长,轮廓更加清晰。也许是因为他长相更随母亲吧,仅从相貌上看,比起赵世卿,他倒有些偏像于容画。如是想想,容画同他又何尝不是种缘分呢。

  “你来了。”容画淡然应,嗓音有些干。

  赵子颛点头。“我来给父亲守灵。”

  容画牵唇,挪了挪,给他让出位子。可赵子颛没动,却道:“夫人,您回去吧,这里有我。”

  容画好不惊讶,抬头看他,只见他眼神中没了往日的乖张抵触,只有宁和的恭敬。

  子颛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赶紧指挥着下人搀扶世子夫人回去。容画拒绝,却被一旁的沈氏拉住,她看着儿媳还红肿的双眼,缓声道:

  “回去歇歇吧,你也不容易。”

  容画想想,看了眼老侯爷,昌平侯微微点头,她这才恭敬退下了。

  她从出前院东侧的花厅转出,一过了角门,并没有朝后院去,而是直接奔东面的侧门出去,离府了。

  她要去看大夫,她急迫地想要知道那个猜测。

  昌平侯府地处靖安繁华,容画无需走得太远,她只带了青溪和渊渟院里的小丫鬟跟随。

  三人刚刚经过靖安坊的主街,拐角便要进入仁济堂时,却随着人群被从西面宣德坊行进而来的仪仗队拦在了路边。

  卫队阵仗不算大,拥护着缓缓而行的马车,虽猜不出到底是何人,却也认得马车上的紫铜宫灯。

  容画趁着空档出来,心里既期待又着急,没有时间观望,而是带着小丫鬟穿梭在伫立的人群里。

  眼看着就要到仁济堂的门口了,突然人群里传来一声:

  “前面那位,不是世子夫人吗?”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点此报错』『加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