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0 章 第 90 章(bug)10-28_分手后太子火葬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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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0 章 第 90 章(bug)10-28

  ll清晨的长安城起了些薄雾,朦朦胧胧的令人看不清路,蝉鸣声透过这层薄雾侵袭而来,比鸟雀嘤鸣声更响亮些。

  即便这天色才亮了没多久,各大坊市间早已是人满为患,道旁高大的槐树,道上人来人往的声音夹杂着车马声,再混合着行人的说笑声,便构成了长安城的一幅画卷。

  待薄雾散去、红日逐渐从东面升起,斜斜的挂在半空中时,一辆兽车从永昌坊缓缓驶出,沿着朱雀大街辘辘而行。

  顾令颜坐在车中翻看了一下账簿,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车架在西市门口停下,顾令颜戴着帷帽下车。甫一出去,便闻到了坊市里各种食物传来的香气。

  因是在西市门口,故而开在这的大部分都是一些卖吃食的小摊贩。

  “三娘可要用一份朝食?”绿衣柔声问她。她早上起晚了,用了几口觉得没什么胃口就没再吃了,这会绿衣怕她饿着,才问了这么一句。

  顾令颜环顾了一圈,迟疑着点了点头,问身侧的顾容华:“容容,你可有想吃的?”

  顾容华摇了摇头,轻声说:“我没什么想吃的,早上用的比较饱了。”

  听她这么说,顾令颜也不再强求,将周围的小摊贩过了一圈后,她选了一家小店坐下,不一会儿,热气腾腾的羊杂汤便被店家端了上来。汤里加了许多调料,香味直冲鼻腔。

  绿衣看着这一满碗的调料和杂七杂八的东西,暗想若是夫人在这,只怕要嫌弃不干净,肯定是不会给三娘吃的,也就三娘自个出来的时候能偷摸着用一点了。

  顾令颜先喝了口汤,胃里一下子暖融融的,感觉整个人都舒服了。顾容华本来不想吃东西,结果被她这份吃食的味道给熏得受不了了,也让店家给她上了一碗。

  羊杂切得不算碎,不知是因为放了什么的缘故,格外的鲜嫩。顾令颜用饭本就慢,吃这一碗羊杂汤更是足足用了两刻钟。

  等一行人到她的那家卖字画的铺子时,又觉得热了许多。

  她前几次来店里看的时候都戴着帷帽,故而掌柜也没将她认出来,顾令颜将挂在外面的画作都扫过一圈后,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这些可都不便宜。

  店里没有几幅名家的画作,大多要么是临摹的,要么是本朝小有名气的人所作。但这家铺子略微偏僻,哪怕是在西市,愿意过来买的大部分都非达官贵人。

  顾令颜暗忖到时候是该让掌柜挂几幅便宜的出来了,免得人家一看,还以为都是些自己买不起的。

  她正想着,身后却突然传来一道柔和的声音:“可是顾三娘?”

  这声音略微有几分耳熟,顾令颜心脏扑通跳了一下,还未转过头去,便听到顾容华唤了声“公主万福”。

  她摘了帷帽转过头,见着来人后,抿唇笑了一声,微微躬身道:“是令颜,没想到却在此能碰上公主。”

  眼前的少女手中拿着坠了轻纱的帷帽,凌云髻因摘下帷帽的动作过急,而有了些微的凌乱。一双杏核眼中仿佛盛着一汪春水,脸颊上点缀着梨涡,望着她的眸子里仿佛含着情。

  浔阳心底不由得划过了一抹遗憾,若是她能给自己做弟媳,那是再好不过的事了。可偏偏……她看了眼自己身旁的少女,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

  自己夫家的女儿是不错,可跟顾家,终究还是差了一截的。

  上次吴昭仪跟朱贵妃提起,想让顾容华嫁给晋王,她就不大乐意。毕竟顾家如今真正能掌权的还是顾审和顾立信,将来也得靠着顾立信,顾立同的女儿虽也不差,但她想要更多。

  如今想来,当初还不如就是顾容华算了,说不准顾家就真应承了。

  “公主是来瞧画的么?”面前的少女又柔声问她,声音宛若终南山里潺潺流过的清泉。她看着浔阳身侧的人,暗想这应该就是浔阳的小姑、未来的晋王妃了。

  浔阳浅笑着点了点头,轻声说:“是,你也是来瞧画的?这家铺子位置偏,知道的人可不多。”

  顾令颜轻轻颔首,暗想着浔阳是什么人,自己开的这家铺子这么偏僻,她居然也会过来逛?这个认知让她觉得有些不敢置信。

  “公主可有瞧中的?”顾令颜柔声问她。

  浔阳轻叹了一声,似是有些无奈地说:“我是挺喜欢这家店主的画作的,先前买过一幅吴郡山雨图,上回筵席,也有几人喜欢想让我帮着问一问。这段日子再来问别的,竟是没有了,掌柜的说他主家不肯画。”

  谈间,店里的伙计已经迎了上来,将浔阳拥至一旁招待。

  顾令颜转过了身子假装去瞧画,免得让掌柜认出来自己,顾容华看了一会没什么瞧中的,凑过来小声说:“阿姊,咱们什么时候去别处逛逛呀?”

  “这就去。”顾令颜应了一声,将帷帽重新戴上后正要转身出门,却无意间听到浔阳对掌柜道:“你也知道我十分心喜你家店主的画作,这次我想着,若是出三百贯可否能再购入你家店主的画?”

  掌柜的声音模模糊糊传来,似是有些为难道:“多谢这位娘子看重我家店主,只是这事,还请容小人通秉一番才行。”

  三百贯!

  顾令颜的眼睛一瞬间就冒了光出来,连路都走不动了。她扯着顾容华的手问:“她刚才说多少?”

  “呃,三、三百贯?”顾容华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小小声的说了一句。

  听到那边浔阳同掌柜又说了几句话,顾令颜差点笑出了声,低声说:“要是她早说,我早就给她画好啦,哪还会推脱呢?”一想到自个的画居然有人出三百贯买,顾令颜一下子心情大好,让绿衣待会得了空去跟掌柜应承下来。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三百贯,看浔阳的目光都跟着柔和友善了起来,想着回去就翻几张没落款的旧画出来。

  一行人转过身正要出去,浔阳却也出来了,还跟她并肩而行。

  “我有件事想找你二姊,却正好碰着了你,便想着跟你说一说。”浔阳抿着唇笑了一声,轻声说,“夏日黄河涨潮,河东郡一带发了大水,不少灾民辗转各郡求生,也有少许入了长安的。”

  “我们这儿准备弄一个济慈院,就开在安义坊,每日按照份例给那些流民施粥。已经有不少人了,你帮我问问你二姊可愿意?”

  顾令颜心里咯噔一下,浔阳这是准备给自己立一个好名声了?她叉着手微微躬身,笑道:“好,我回头帮着公主问问阿姊,不过我阿姊和姊夫如今回家住去了,也不一定能见着,我亦不知她最近行踪。”李家在京城的宅院早就收拾出来了,顾若兰和李恒已经搬过去有一段时日。

  “好,那就麻烦你了。”浔阳含笑点了点头,上马离去。

  看着浔阳绝尘而去的背影,顾容华扯了扯她的衣袖:“阿姊,咱们也走吧,这儿怪热的。”

  顾令颜敛下眸中万千思绪,轻声道:“好。”本是要带顾容华去脂粉铺子逛逛的,但刚走出两步,她眨了眨眼说,“我带你去酥月楼吧?他们家新来了一位胡姬,我听阿芹说跳舞可漂亮了。”

  酥月楼是西市有名的酒肆,店中各种美酒都十分出名,尤其是一壶龙潭清,更是难得的佳品。且每天卖的坛数有限,去晚了还没有了。

  听她说得绘声绘色,顾容华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随后不住的跟着点头,表示要随她一块往那就酥月楼去。

  见是两个打扮富贵的小娘子进来,酥月楼中的活计急忙迎了出来:“两位小娘子可有看中的位置?倘若没有……”

  顾令颜打断他:“哪个位置看胡旋舞最方便?”她不怎么喜欢喝酒,过来就是为了看金发貌美的胡姬的。

  伙计将她们一行人迎到了二楼的一间厢房,推开窗牖就能看到楼下腰肢柔软动作轻盈的胡姬,又要问上什么酒,顾令颜眼睛盯着下面看,随意说了两样酒名。

  胡姬面容妩媚,腰肢窈窕,时下无论是雅乐还是宴席上的歌舞都是舒缓轻柔的,而胡姬的舞姿却像是夏日狂卷的风,炽热而浓烈。

  顾令颜胳膊肘撑在窗沿上,一面饮着清甜的果酒,一面漫不经心欣赏着楼下胡姬的动作,眼睛就没从她雪白的皮肤上挪开过。

  俩人玩了一会,眼见着已经快到正午,便打算回去用膳。

  出了厢房下楼梯时,却正好有人要上来,那人避开了几步,准备先让她们下去。瞧见来人后,顾令颜轻笑了声:“杜二兄是过来饮酒的?”

  因俩人都戴了帷帽,杜修远起先并未将她给认出来,听了这声音先是一怔,随后才反应了过来,他颔首道:“与几个好友约在了此处,你是准备回去?”

  顾令颜应了声是,正要同他擦肩而过时,却又被唤住了:“那只耳坠,不知七娘可还回去了?”

  耳坠子?顾令颜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想着他说的应当是被杜七娘捡到的那个兔子耳坠,但她后来没再管过,倒是不怎么清楚。

  “那只耳坠子你可拿到了?”她转过头去问顾容华。

  顾容华冲着她点了点头,随后柔声说:“多谢杜二兄关心,前几日宴饮,杜七姐姐已经将耳坠还给我了。”

  见已经还了回去,杜修远再无话说,目送一行人走远后,他的目光不由自主落在了帷帽下飘荡的轻纱上。

  怔神间,一个人站在楼梯上嚷道:“杜二,你站那发什么呆呢?”

  被人喊了句,他这才从方才的怔愣中回过了神,敛眉道了句这就来,便匆忙往楼上行去。

  出了画馆后,浔阳先去明德门旁的安义坊,瞧了瞧自己济慈院的选址,随后便转了身往宫中去。今日是吴昭仪的生辰,往常念在她育有四个子女的份上,皇帝都会在宫中办一场小宴。

  但今年却是个到处都要用钱的时候,皇帝便自动的忽略了这件事。

  只是皇帝虽能忽略了,吴昭仪是她生母,她自然不能忽略了如此重要的日子,特意去西市挑了几件珍品,方才进宫去。

  “若是大郎在这就好了。”看着底下坐着的几个儿女和外孙,吴昭仪感慨万分。

  八公主正用着面前的酥酪,闻抬起头说:“大兄是去河西建功立业的,阿姨不必挂念他了,我觉得大兄过不了多久就要回来了呢。”

  吴昭仪戳了戳她的额头,骂了几句,只是眼中的笑意却是怎么也止不住的。

  浔阳看着俩人的笑,仰头饮了一口石冻春,暗自嗤笑了一声。太子既然硬是要将他要去了河西,那必然是做了万全准备的,怎么可能给他机会去攒下军功?他是嫌弃自己太子之位太稳当了不成?

  即便会让他抓住这个机会,也不会是多大的功劳。

  “你若得了空,可去观里看看七娘,她待在那里头不容易,你多送些吃食过去。”浔阳交代了一句八公主,又转头去问晋王,“我让你看的书,可看完了?”

  晋王微低着头,两只手规规矩矩的放在膝盖上,轻声道:“回阿姊话,已经看完了。”

  浔阳忍不住微笑了起来,晋王见她杯中酒水空了,急忙执壶给她倒了一盏河东酒,微抿着薄唇,动作一丝不苟。

  无论是太子还是晋王,眉眼都不怎么像皇帝,反倒是越王生得更像一些。晋王肖似吴昭仪,但相比起来,吴昭仪却更喜欢像皇帝的长子。

  看着面面容柔和、微微垂首给她倒酒的晋王,浔阳暗自后悔从前的想法。

  以前她嫌弃晋王性子温吞又没主见,显然是幼时被太子给吓破了胆的,说什么话时都带着三分怯色,胆子也小。

  可现在才恍然觉出这好处来,越王就是太有主见了,经常不顾她的叮嘱,背着她私自行事。又刚愎自用自以为是,一点儿都不讨人喜欢不说,还总是做出些令她崩溃的事儿。

  听话好呀,听话就不会擅自行事,她能够去操控全局,而不用去担别的心。听话的人虽不一定聪明,却不会去背着她干蠢事。

  “我今日进宫,待会肯定是要去拜见贵妃的。”浔阳将酒盏放下,对身旁的人说,“四郎,你待会跟我一块去,我路上顺带考校考校你。”

  吴昭仪有些不以为意,她摇着头笑道:“有什么好考校的,你阿耶前几日刚问了他问题,还夸了他呢。”

  “再说了,咱们又不指望着四郎去考取功名、光宗耀祖的,你怎么总将这些事放在心上?”她儿子什么都不用做,将来也能封王,有什么好担忧的?

  因自小就习惯了她如此,浔阳虽算是个孝顺的,但还是选择性的无视了吴昭仪的话,只对晋王说:“你可有按着我说的答?”

  “是按着阿姊说的作答的。”晋王轻轻点头。

  看着他乖巧的模样,浔阳略有些满意。待到酒过三巡,浔阳起身说:“阿姨,我先带着四郎去一趟清思殿再回来。”

  吴昭仪有些不忿,但心知自己是管不住女儿的,抱怨两句后由着她去了。

  瞥了眼她皱着眉头的样子,浔阳心里也止不住的无奈。若论起来,吴家虽比不得吴郡朱氏,她外祖家也没出高官,可从前也算是个数得上号的世家,吴昭仪的玄祖父死后还被赠过三公。

  出身不算差,还生了四个子女,甚至父亲的第一个皇子就是她母亲生的。可偏偏…偏偏,为了给朱贵妃那句不叫旁人与她地位相当的承诺,让她母亲屈居九嫔之位多年。

  浔阳忍不住暗叹了声,父亲年轻时算是明君,可年纪大了后,不光是治国不行了,连后宫也是一团糟。

  “等明年四郎就要成亲了,果然是懂事了些,不叫你阿姊操心了。”朱贵妃看着下手的姐弟二人,眼含笑意的说着话。

  晋王笑道:“谢贵妃夸赞,只是我却比不上三位兄长。”

  “已经很好了。”朱贵妃声音温柔,招手唤来宫人后,抚着宫人手里托着的一个小锦盒,“今日是阿吴生辰,我就懒怠过去了,你们替我将礼物带过去吧。”

  俩人并未久留,略说了几句话后便起身,带着朱贵妃送的生辰礼告辞。

  目送二人离去后,朱贵妃方才问锦宁:“刚才你想说什么?”

  锦宁将一张纸条递了过去,说是有女官出宫时在酒肆里听到歌女传唱,便摘抄了回来。朱贵妃定睛看去,只见上面写了首诗,诗里写了个凄婉动人的故事:一名出身高贵的女子同男子相恋,最后被女子父亲棒打鸳鸯,俩人不得不被迫分开。

  朱贵妃看着看着,脸都皱成了一团,随后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摇头说:“这郑家小郎是怎么想得出来的?”

  “娘子怎么知道是他写的?”锦宁忍不住笑问,她都还没说呢,娘子竟然就知道了。

  朱贵妃斜睨她一眼,没好气道:“除了他,还有谁能写得出来?”她又看了一遍,只觉得酸倒了牙,竟想不通酒肆的歌女怎么会传唱这种东西。

  明明她从前去酒肆,听到的都是些风流蕴藉的诗,什么时候这种玩意也配了?

  锦宁一想,似乎也是这么回事,便低声问道:“那可要派人送去呈到圣人面前?”郑家和吴昭仪一贯走得近,自从和朱家退婚后,彻底不再同江南世家往来,同吴昭仪之间的关系也愈发的紧密。

  “不急。”朱贵妃扶着凭几站了起来,轻声说,“还没闹大呢,着什么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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