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_奸臣反派给我冲喜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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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邵远之不过一届落榜穷书生,因着自己文章确实还做得不错,又只能靠教书才能在上京谋个立锥之地,这才大着胆子来了将军府教书。

  天知道他应下这事之前,他那些同期都是怎么告诫他的,诸如“飞扬跋扈”、“桀骜难驯”之类的词他都听烂了,最令他胆寒的还是这次上了榜的一位朋友,家中有点人脉,早替他打听好了朝中局势,开口便对他说:“纪将军之女素来在京中横行霸道,有稍不顺心意者,当街打骂都是好的,至于那些不好的……唉,邵兄,当心这钱有命赚没命花啊……”

  旁人也就算了,邵远之这位朋友将如今官员的职位名字倒背如流,甚至还能画出一张谁家与谁家有姻亲的关系图谱来,说的话确实不得不信上几分。

  邵远之心中原本已经打开了退堂鼓,想着自己在京中随便谋个端茶倒水的活儿也比做这生死未卜的先生好,但奈何偏偏就是那天,他落脚客栈的小二又来催房钱,纪将军又将报酬翻了一番,他当即便一咬牙答应了下来,之后便是再后悔也没有用了。

  今天他从客栈中出来时便如丧考妣甚至同一客栈知道他今日要去将军府的的同期考生们看他的眼神里也写满了同情,仿佛他这不是去给谁讲经授业,而是去地狱赴死一般。

  初见纪姑娘,见她还挺乖顺,邵远之原本松了一口气,刚准备开始讲授,却听一摔书,随之而来的便是纪祖宗带着怒气的质问,他顿时便出了一后背的冷汗,脑海中万千思绪划过,甚至连自己怎么死的都想好了,抬头朝纪淼淼扯出一个难看到了极点的笑,问道:“姑娘可有什么不满?”

  岂料纪淼淼见他这副模样,却更加怒从中来,直接拿起那本《女诫》扔到了地上,声音又大了些:“这是什么?!”

  邵远之直接吓傻了,他出身乡间,身边的女性除了自家母亲妹妹便是隔壁村里刚满五岁的小花,有哪个敢直接将书扔在地上的,愣愣答道:“女……女诫……”

  他刚吐出那个“诫”字,便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因为纪姑娘的表情明显更难看了。

  《女诫》?这本《女诫》哪里得罪她了?

  邵远之越怕越慌,越慌脑子里便越乱,几乎已经看到了自己今日曝尸荒野的模样,然而忽然之间,他脑子里那根弦便接上了。

  怎么会有《女诫》,自己何时说过要授《女诫》了?

  “这书……”他刚踌躇着开口,纪淼淼却先一步打断了他。

  “女子生来卑弱,一生都只能仰仗男子而活,顺从丈夫、侍奉公婆,‘在彼无恶,在此无射。庶几夙夜,以永终誉’,在先生看来,世上女子便只能,也只该这么活,对吗?”

  她语速极快,又越说越愤慨,声调越激昂,每句话都像急速射出的箭簇,仿佛朝堂之上慷慨陈词的言官一般,竟把读了一辈子圣贤书的邵远之也说得一时语塞。

  慎儿则站在纪淼淼身后彻底听傻了,这样的姑娘是她从未见过的。从前姑娘即便是生气,大多也只是不发一语便开始打人,或者是让纪家的打手去找对方的麻烦,却从没有像现在这样,这般不平地跟谁讲过道理。

  她暗暗想,看来姑娘梦里那个神仙确实教了她不少。

  这边纪淼淼却不知众人的心思,只是不断地想起自己刚刚翻开第一页看到的那几句话,什么“古者生女三日,卧之床下,弄之瓦砖”,又什么“卧之床下,明其卑弱,主下人也”,难道女子生来便低人一等不成?

  她又不可抑制地想起原主来。

  其实京中如她一般,甚至行径比她还要过分不知多少倍的男子有很多,却只因为原主是个女子,便人人都要指摘她的不是吗?

  从来到这里之后,纪淼淼也不是没有听过一些人背后对她的指指点点,她只是装作不在意,告诉自己,舌头长在别人身上,但心却是她自己的,只要自己明白自己的心是什么颜色的,别人如何说又有什么所为呢?

  直到今日翻开这本《女诫》,看到那几行狗屁不通的歪理,被她埋在心中的委屈才一股脑儿涌了出来,不仅没有减轻分毫,反而变本加厉,成了汹涌的洪水,争先恐后地想从眼眶中夺路而出。

  “纪姑娘,我这里并没有那本书。”

  直到一个有些清冷的声音响了起来,才堪堪浇灭了她胸中那团郁结不散的委屈。

  陆暄看了看那本被她扔在地上的《女诫》,又转过头来定定地看着她,将桌上叠成一摞的书一本本拿下来,《论语》、《大学》、《礼记》、《战国策》,却唯独没有那本《女诫》。

  敏锐如纪淼淼立即意识到了不对,虽说《女诫》一就是写给女人看的,可这屋子里听学的主角是纪淼淼,陆暄充其量算个伴读,学习的内容自然应当以她为主,焉有纪淼淼有他却没有的道理。

  更何况,若是这邵远之当真准备教教她什么叫女子生来卑弱,她那把她当宝贝似的爹会不在正式讲学之前检查检查先生教授的内容吗,若是检查了,又岂会放任这本原主看了大概会掀桌子的书好好地躺在这里,他又不是不知道原主的脾气。

  这么一想,纪淼淼便冷静了许多,只是对邵远之仍没有什么好脸色,看都不愿意看他一眼。

  “纪姑娘,可愿意听听在下的故事?”邵远之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

  纪淼淼没应声,他却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在下少时失怙,家中还有个年幼的妹妹,母亲辛劳,却从没说过要再嫁,也从没抱怨过一句苦,就这样撑起了整个家,还供我去了乡中最好的私塾。”他声音低低的,吐字缓缓的,仿佛一边说一边回忆,嘴角还挂着抹温柔的笑意。

  “我家乡那边农活重,到了秋收时节更是累得人一天下来腰都直不起来,别人家有个男子都整天喊天喊地地说累,可我家只有我娘一人。”他顿了顿,歉然一笑,“我忘了,纪姑娘从小生在京中,当是不知道这些的。在我们乡里,每年收割都像抢,晚一点庄稼便要烂在地里了,收完了还要给朝廷交税,按人头算,我家有三个人,却只娘一人干活。”

  “我原本也是想帮她的,可她却死活不让我帮忙,说我这双手生来便是读书写字的手,要我以后当了官,再养着她过好日子。就这样,她白天什么?”

  邵远之立刻抬头道:“没什么,想是姑娘家中什么人,拳拳之心不知如何表达,这才出此下策以向姑娘示其好意。又或者,是姑娘家哪位粗心丫头不小心掉了忘记收拾也说不定。”

  纪淼淼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她家丫头像慎儿这般还识得几个大字的都没几个,又有谁会嫌自己麻烦不够多没事捧着本《女诫》到处乱晃。

  但前者倒是有些可能,而且纪淼淼心中已经隐约有了些猜测。

  大婚之夜便跑来找她的麻烦,听说她要开始读书了,二姨娘果然又忍不住有所动作了。

  虽说她这些小把戏并无法对她造成什么实际伤害,可是几天便要让她心中不痛快一次的行径也着实够恶心人的,不过这次倒是可怜了邵远之,白白挨了她一顿吼……

  不过这个邵远之倒似乎是个好人,虽说大雍朝民风还算开放,对女子的要求限制也不并不那么骇人听闻,可是在这样的年代里,他能说出那样一番话,确实让她心中动容。

  想到此处,她不禁抬眼向邵远之望去,那人将卷了起来拿在手中,似乎正讲到心有戚戚处,神采飞扬的,眼中闪着让看着的人都会忍不住对他所讲之物提起兴趣的光。

  纪淼淼也一样,忍不住坐正了身子,兴味盎然地听起课来,比上大学的时候听老头讲公式精神多了。

  而这一幕,正落在了陆暄的眼里。

  少女梳头水的桂花香渐渐混在松烟墨的香气中闻不到了,陆暄低头看书,却是一个字都没能看进眼里。

  “滴!系统有新任务,请宿主选择是否接收!”

  正在知识的海洋中遨游的纪淼淼脑海中冷不防响起了系统的提示音,吓得她一个激灵,用多年在课堂上关掉手机铃声的条件反射立刻道:“接收接收!”

  “任务接收成功,内容及奖励如下:目标任务陆暄目前处于丧期,请宿主针对此事为难陆暄,包括但不限于:阻止陆暄服丧、阻止其母下葬、为陆暄服丧制造其他麻烦。奖励为:10奖励点数。任务时限:丧期结束前。”

  系统发布完任务之后就下线不吭声了,只留下纪淼淼一个人悔不当初。

  朕好不容易创立的基业,还要朕亲自毁灭,你好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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