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_我连上了校霸的痛觉神经【沈雾、宁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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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我跟你爸已经离婚了。

  离婚了。

  离婚了。

  ……

  周景宇目光一颤,脑子里全是这句话,连呼吸声都沉了下去。

  对方顿了顿,柔声说,“不过妈妈答应你,这周末回去陪你一起吃饭,你想吃糖醋排骨我可以给你做,你要是实在喜欢,妈妈也可以教你。”

  可我不想学。

  我就想吃你做的,吃一辈子。

  离婚也可以复合啊,为什么你和爸就不可以呢。

  我可以练一辈子小提琴,我也可以努力拿更多的奖……那你可不可以回来。

  对面路人的身影匆匆,车流拉成橙红色长条灯,摊子前烟雾四起,火光窜起了这热闹非凡的街市。

  可江州的秋天好像越来越冷了。

  “您的炒米粉好了——”

  老板探头喊了一声。

  听筒里的声音有些迟疑地传过来,“小宇?”

  周景宇应了一句,过了会儿才站起身。

  “妈妈想跟你说个事……”

  周景宇正搓着脸,闻言心里猛地一跳,连忙说:“改天啊,我这边有事呢,我挂电话了啊妈!”

  周景宇甚至没等对方应声就匆忙暗灭了手机屏幕。

  他不是怕她说一些尖锐的话,反正更尖锐的话早在前几年他爸妈离婚那会儿,他就听过了。

  他是怕对方下一秒就要告诉他……她要结婚,她要拥有新的家庭,她要成为别人的妈妈。

  即便他知道这是人之常情,父母离婚了,总有一天要各自成家。但他不想听,也不想去面对,懦弱也好,自私卑劣也罢,起码他现在没办法接受。

  ……他没办法祝她跟别人家庭美满。

  周景宇缓了一口气,刚一转身就看见一个三岁小孩跌跌撞撞地跑过来,一把拉住了他妈妈的手。

  “想吃什么呀?”

  “棒棒糖!”

  “又吃糖,昨天不是吃过了吗?”

  “我就想天天吃!”

  他扬起头,余光瞥见呆站在一旁的周景宇,歪着头有些奇怪地看着他。

  “哥哥,你眼睛好红啊。”

  真奇怪。

  他一个十七岁的人竟然羡慕一个三岁的小孩,可以拉住妈妈的手。

  “……因为风太大了。”

  红灯亮起,黑色轿车压在人行道前面堪堪停下。

  “怎么了?”

  驾驶座上的男人问了一句,柳亭这才后知后觉地放下压在耳边的手机。

  她看着前方行走的路人,突然有些恍神地说,“我儿子以前不吃炒米粉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了。”

  柳亭转头冲他笑了笑,“可能是在我忙着培训新学员的时候,也可能是在我焦头烂额找合作商的路上……”

  男人一愣,像是知道她会说什么,连忙说,“没关系,我们在一起之后,你想看他随时都可以回去,我想,我女儿应该也不会介意多一个弟弟……”

  柳亭摇了摇头,盯着眼前红灯倒数的数字,低声说,“我本来今天就要跟你说清楚的,不是因为我儿子,是我自己的问题……你很好,但我想我们可能不适合,你说,在一起之后希望我关闭我的小提琴培训机构,跟你去北京,我认真思考过了……”

  柳亭深吸一口气,低头盯着亮起的手机屏幕。

  她的屏保一直是她和周景宇的合照,是她某次生日时,周景宇笑着从身后扣住了她的脖子,往她脸上抹了一道奶油,这一幕正好被周晨抓拍了。

  那年生日,周景宇给她的生日祝福是,希望她一直开心。

  柳亭原本想,都这把年纪了,要不就跟眼前的男人凑合着过吧,一个人真的太辛苦了,可是……好像不行。

  她的儿子希望她一直开心,所以她决定遵从自己。

  柳亭笑了笑,没由来一阵轻松,身边的男人一脸紧张地看着她,像是要说些什么,但柳亭很快就截断了他的话头。

  她笑的温柔,但说出口的话却很果断,“抱歉啊,我做不到。”

  温念念在医院挂了瓶针水,等高烧退了才回家。

  医生叮嘱她吃了东西之后要吃药,但她喝完粥胃里一暖,沾上枕头就睡着了。

  祁爻拿着药和温水进来时,她刚醒来,发过一身虚汗之后,头疼和脑袋沉甸甸的感觉虽然减轻不少,但她正个人都提不起精神,浑身无力得连动都不想动。

  看过医生,打过针,高烧也退到低烧,明明不应该难受的,但她却感觉浑身上下没一处是好的,心里像压着一块沉甸甸的乌云。

  祁爻将药和水瓶放在她的书桌上,余光瞥见装着星星的玻璃瓶,好奇的多看了两眼。

  房间里只开着一盏小夜灯,暖黄色的灯光有些暗,在床尾的位置呈弧形延伸到他脚边,像一团蜷缩着枕在他脚上的猫。

  祁爻靠着书桌,看着那道背对着自己的身影,没由来有些愧疚。

  “温念念。”

  半隐在黑暗中的身影动了一下。

  祁爻舔了舔唇,换了个姿势站着,过会儿又无所事事地将手按在桌上,食指有些急促地敲了敲桌面。

  “我……”

  他从小到大顺风顺水,极少体会到这种有口难言的感觉,他无声地叹了口气,这可比做奥数题难多了。

  “我没有挂你电话……我那会儿出去上厕所了,是我同学挂的……她不知道你生病了,她要是知道肯定不会挂的,她知道这事之后也很难受……”

  祁爻声音一顿,因为温念念坐起身转头看着他。

  她因为生病,整个人都病恹恹的,平时身上的清冷傲气都失了踪迹,只剩下一双红着的眼睛和委屈难过的脸。祁爻突然说不出话,感觉自己喉间跟梗着一块石头一样。

  “我说了,我跟她说了,我很难受,我要找祁爻……”

  温念念的眼睛滚下一滴泪,她声音一抖,低低的声音忽而一抬,“她把我电话挂了,说你没空,可是我想着,我多打几个你总能看见吧,可你没有……我知道你从小就不喜欢我,谁都不会喜欢一个整天跟自己争来争去的人,我自己也很累啊……”

  温念念擦了擦眼睛,可偏偏眼泪越来越来多,多到她自己都控制不住,“祁爻,我也很累,我也不想考第一名!我也不想整天都想着怎么超过你!可是我没有办法,我妈总觉得我可以做的更好,本来我已经做得够好了,可是她看到了你……”

  “她为什么看不到我啊,我已经很努力了,就因为我长了一张跟爸爸很像的脸吗!凭什么啊,我的错吗……你上次给我做蛋炒饭,你说你以后也可以给我做,我就想,你起码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讨厌我吧……可是你一进来就替你同学解释,生怕我让她做了恶人!她委屈,她难受,我呢!祁爻,你怎么不问问我难不难受……”

  温念念捂住脸,声音颤抖,连带整个人都像在发抖,她语无伦次的说着话,说到最后不像是在跟祁爻说话,反倒像是自己积压着的情绪终于得以宣泄,让她连最基本的冷静都崩塌碎裂。

  这么多年,她一直像是被细线牵引着的风筝,温雯牢牢将她拽在手里,要她飞得高要她飞得远。

  她的生活就像爬阶梯,前方的台阶隐没在黑暗中,她永远不知道尽头在哪里,但她只能往上爬,因为她只有温雯,她只有妈妈。

  她怕妈妈放弃她。

  祁爻愣在原地,第一次手足无措地不知作何反应。

  温念念剩下的所有呜咽和眼泪像顺着他的肩膀,滚进他心里,湿漉漉得跟下过一场雨一样。

  房间里的光线很暗,他甚至都看不清温念念的脸,只是听见她破碎的声音,一下又一下,比打他一顿还难受。

  温念念怎么会觉得他讨厌她呢。

  他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才七岁,虽然不太爱说话,但他有什么理由讨厌一个七岁的小孩,还是一个长得好看的小女孩。

  “我没有讨厌你。”

  祁爻憋了半天,只憋出了这一句苍白的反驳。

  虽然现下的场景不太允许,但他确实有些哭笑不得,他看着不可一世的“妹妹”,怎么这么可怜呢。

  不想考第一,可是又没办法拒绝妈妈,所以委屈巴巴地努力考第一。一顿没滋没味的蛋炒饭,也能让她记挂很久。因为生病明明心里委屈得不行,却只敢躲在被窝里偷哭。

  小可怜儿。

  祁爻在她床边蹲下,借着昏暗的光线抬头看着她。

  他柔声说,“温念念,不是你一直在讨厌我吗。”

  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一声就被祁爻挂断了。

  再响起时,祁爻刚按灭手机,温念念就转头快速缩进了被窝里,胀鼓鼓的被窝里,传出女孩闷闷的声音。

  “你去接电话吧。”

  祁爻顿了顿,想伸手拍拍她的脑袋,但停在圆鼓鼓的被窝半空好一会儿都没拍下去,温念念缩成一团,他实在不知道她的脑袋在哪边了。

  “这会儿知道害羞了?刚不还哭的挺起劲吗。”祁爻笑她。

  被窝里黑漆漆一片,又闷又热,温念念这会儿心情平复下来,脸上一片滚烫,只有眼睛干涩得一阵发疼。

  我怎么就跟祁爻说了?!

  怎么偏偏就是祁爻!

  应该忍住的,他肯定觉得我是个爱哭鬼……

  她闭了闭眼,从喉咙里闷闷的“哼”了一声。

  祁爻跟见到什么新鲜玩意儿一样,盯着被窝看了半天,最后才站起身提醒她,“药我放桌上了,你一会儿记得吃。”

  被窝里动了一下,温念念飞快“嗯”了一声,像是巴不得他快点出去。

  祁爻心知肚明,但故意慢吞吞地转身打开门,刚要踏出去的刹那突然停住了。

  温念念压着被角,一直没听见关门的声音,她正想着要不要扯高被角,探头看一眼,祁爻的声音就落了下来。

  “我刚说的都是真的,不是安慰你的话。”祁爻轻声说。

  “我没有讨厌过你,反倒是你一直都不怎么搭理我啊。”祁爻很少向人吐露心里话,他没想到会这么难以启齿,话没说几句脸已经燥热得一塌糊涂,他屈指蹭了蹭鼻尖,小声说,“我要是讨厌你,当初就不会去揍吴海了。”

  温念念捏住被角的手忽而一顿。

  “我活了十八年,第一次那么丢脸,刚领完奖就念检讨书。”

  当时全校哄堂大笑,他念到后面也忍不住笑,后来这事便成了十四中校园墙里好长一段时间的笑料,甚至在整个江州都传了个遍。

  一个总拿奖的优秀学生没什么好稀奇的,但如果有一天,他犯了错,那才让人稀奇。

  等他毕业了,新的一批学生进来,一届又一届,轮换再轮换,或许到那时会有更新鲜的事情出现,来掩盖他年少轻狂时浓墨重彩的黑历史。

  但是所有人都忘记了,他也会记得。

  因为。

  “温念念,我就写过这一封检讨,”祁爻说,“是为你。”

  房门轻轻合上,发出“咔哒”的轻响。

  温念念一把掀开被子,在昏暗的灯光中盯着房门看。

  她以前去过一次十四中,被吊儿郎当的吴海堵住调戏了一番,至此她便再没去过,后来她忙着学习,忙着考试,忙着做题,只在休息的缝隙里听闻对方被人揍了一顿。

  但也只是听一听便抛之脑后,她甚至早已记不清吴海的模样。

  可有人替她记得。

  祁爻打了吴海!

  祁爻竟然因为她打架!?

  她明明已经退烧了,身体却比发烧时更加滚烫,胸口的心跳剧烈震颤,像是要蹦到她发烫发热的手心里一样。

  温念念盯着房门愣了很久,突然一把捞起被子将自己紧紧裹住。

  她一会儿觉得欣喜,一会儿又怅然若失,脑子里充斥着很多问题,同时也挤满了所有她和祁爻接触的细枝末节。

  她成了一名细腻精准的神探,也成了一朵在春光中垂败的野花。

  她甚至都变得不像自己。

  温念念,你完了。

  她闭上眼,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深夜下了一场雨,秋风卷着窗帘飞进来。

  她听见声响却没探出头,被子里黑暗、闷热又狭小,唯一的好处是。

  它罩着一个只有她自己知道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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