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第二十八章
教室外的长廊渐渐响起忽高忽低的早读声。
隔壁六班有人探出头问他们班在干嘛，靠近后门的同学回了一句换座，对方就兴致缺缺地将脑袋缩了回去，嘴上还嘟囔了一句。
“你们刚喊得这么起劲，我还以为有人打架了。”
众人心想，可不就是打架，神仙打架啊！
苏亭亭站在宁灵的座位前没动，沈雾也站着没动，数学课代表在一旁也跟僵住了一样，直勾勾地看着他们。
教室外的众人心急如焚，教室里的时间却跟静止了一样。
直到——
“干嘛呢！”
吉祥一头雾水地走过来，手上还拿着一叠资料，他看了眼探头探脑的众人，边继续往前走，边冲马小跳道：“班长进度快一点啊，第一节课之前必须要换好……不是，你俩站着干嘛啊？”
吉祥后退两步停在窗户边。
他凑近往里看了看，沈雾和苏亭亭听见声响同时转头望了过来。
“哦，你俩一块坐是吧？那快坐下啊，还愣着干嘛呢。”吉祥说完快速往前走，经过马小跳身边时拍了拍他的肩膀，“班长辛苦一下啊！抓紧点。”
马小跳立马挺直背脊，“不幸苦，不幸苦。”
吉祥这话一出，教室里的人总算有点动静，宁灵只看见苏亭亭在她的位置坐下就移开了视线，退到了一边。
人群里顿时又响起一阵起哄声。
马小跳立马抬手压了压，“哎哎哎，小点声！一会儿把老郭招过来，大家都得死！”
老郭凶名在外，威慑力不是一般的强，大家闻言顿时闭嘴熄声。
马小跳连忙趁机往后念名字，打算速战速决。
七班在走廊的最里侧，靠近饮水机休息区，宁灵穿过人群走去饮水机装水。
饮水机下面的水槽下沾了不少茶渍，经年累月下早成了褐黄色的小斑点，值日时擦都擦不干净。
马小跳上次特地在饮水机的墙上贴了一张告示，让大家别把茶叶、花茶、人参片等等，凡是不该出现在水槽的东西乱倒乱扔，也要记得把水槽冲洗干净，但仍旧有贪图方便，嫌弃麻烦的同学视而不见，反倒是往墙上贴小纸条的人变多了。
寻找饭卡水卡的倒还算正常，顶上竟然还有个寻找失踪的儿子？
宁灵细看之下才发现是一只名叫儿子的乌龟，简称龟儿子，旁白还画了肖像画。
宁灵将杯子往饮水机下面一放。
真棒，不仅会取名，画技也高超，画得跟天下所有的龟儿子一个样。
看出来了，这是个大众龟。
“干嘛呢？”
旁边突然响起一道声，宁灵转过头看清来人时顿了一下，连忙将目光移到了饮水机上，“我装水啊。”
她这一转头就发现自己的杯子还是空荡荡的，她顿时反应过来自己忘记放水卡了，她低头往口袋上摸了摸，“哎，我水卡……”
她话还没说完，饮水机上就“滴”了一声响，一道水柱落在了水杯里。清脆声响跟方才同学们起哄的声音一样刺耳。
宁灵倏忽停下动作，一阵泄气。
唐唐松开放水卡的手，轻轻叹了一口气，抬手抱住了她，“哎，来来来，姐姐抱抱啊。”
宁灵推了一把她的肩膀，但没推动，被对方强行地将脑袋按在了肩膀上。
宁灵笑骂一声，“滚啊，别占我便宜。”
唐唐偏头看着她，有些犹豫地在凑到她耳边，用气音道：“那朵玫瑰花……”
宁灵心里仿佛被那玫瑰花的花刺扎了一下，连呼吸都停了一瞬。
但她很快调整过来，一脸若无其事，声音轻快道，“哦，她说是朋友送她的，大概就是沈雾送的吧，我们当时还猜沈雾要给谁送花呢，没想到这人就在我们眼前呢，哎，你说他俩什么时候这么熟了啊，之前也没点预兆哈哈哈哈，我们下次一定要在群里嘲笑他，还送玫瑰花呢，也不送朵好一点的……”
“你每次撒谎话都特别多。”唐唐突然在她耳边低声说。
宁灵一顿，剩下没说完的话全都压进了肚子里了。
关系太好就这点坏处，她熟悉你的一言一行，明白你所有的细微表情，以至于你有时候想稍微遮掩一下自己都不可以。
她甚至比你自己还了解你。
宁灵突然就觉得有点丢脸，无力地挣扎了两下，“我平时话也不少吧……”
唐唐松开她，迟疑道：“但我觉得有点奇怪。”
“也没什么奇怪的，不就是一个送花，一个收花呗。”
宁灵这下也懒得装了，脸上的表情看着跟被人坑了几百块一样。
她方才还觉得有点难受，但现在仔细一想忽然又生出一股气，沈雾都能给人家送花了，说不定他们早就说好坐一块呢！
就她跟个傻子一样！
宁灵越想越气，她抽下水卡还给唐唐，边拧杯子边冷声道：“那位置我还不乐意坐了，谁爱坐谁坐呗，又不是皇帝登基，谁还稀罕一个位置了。”
唐唐笑了笑，冲她一点头，“行，那我俩坐呗！”
宁灵一愣，探头看了一眼马小跳，对方现在正念到第十七名。
唐唐的排名在她前面，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是班级第十三。
“你不是选完了吗？”
“没呢，我跟你后面的人换了顺序，”唐唐说，“你要想跟我坐，那我同桌就只有你。”
唐唐说完后突然有点不好意思，借着往裤袋里塞水卡的动作，移开了跟宁灵对视的目光。
她知道自己挺幼稚的，明知道就算不用特地跟人换顺序，她俩也能一块坐，毕竟只要她一个眼神，同学们也会识趣的避开选她隔壁的位置，默认那是她给宁灵留的。但她就是得弄这么一下，就像生怕别人不知道她们关系最好一样。
就像在告诉大家，她愿意为宁灵作牺牲一样。
偏爱也要偏得声势浩大。
早读课下课后有二十分钟的休息时间，其他班的人一涌而出，不是奔向食堂吃早餐，就是靠在走廊的栏杆上闲聊。
只有七班传来一阵拖拽桌椅和搬东西的声响。
选好座位之后，大家都争分夺秒地开始搬东西，课桌上没有贴名字，有些人是直接连着桌椅一起搬，但有些只搬走自己的东西。
宁灵走到苏亭亭身前，低声说，“麻烦让一下，我搬桌子。”
苏亭亭“腾”的一下就站起身，连声音都结巴了，“宁、宁灵，要不我跟你换……”
宁灵跟苏亭亭虽然说话的次数不多，但她自认两人也算是相处融洽，这次换座她也没觉得对方有什么错，人家考第二，选哪都是她的自由，谁让自己考不了第一呢。
但她能够理解，不代表她就该没有脾气，特别是苏亭亭现在摆出一脸“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的表情……让她心里很不舒服。
“不用了，”宁灵打断她，一脸平静地指了指椅子,“这个我也带走，我一会儿把我那边的给你搬过来。”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行，”苏亭亭顿了顿，有些丧气道：“宁灵，你是不是生我气了啊？”
宁灵将椅子放在桌上，手指刚按在桌沿，闻言顿时一愣，她心里不舒服的感觉更明显了，甚至都有冒火的趋势。
这怎么还没完没了？
她都不明白苏亭亭说这话的意义何在。
宁灵皱了皱眉，但很快又松开了，有气无力地冲苏亭亭道，“没，我脾气没这么大。”
她低头用力拽了一下桌子，但没拽动，她抬眼一看，桌子上压了一只手，沈雾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她身后。
“我们聊聊？”沈雾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宁灵沉默地低头拉桌子，她桌洞里的书不少，桌子并不轻，压在地板上划出了很响的一声。
只是现在整个教室都闹哄哄的，她这声响就跟压进水里一样，除了周围几个同学有些好奇地转头望了一眼，其他人都没意识到这边剑拔弩张的气氛。
沈雾见她态度坚决，只好退而求其次，“我帮你搬。”
他双手刚按在桌沿上，苏亭亭也连忙跟着道：“对呀，我俩帮你吧？”
我俩？
跟谁俩呢？
宁灵都要被气笑，事实上她也真的笑了，而且笑得特灿烂，“谢谢，真不用。”
然后转头就面无表情地大喊了一声，“班长——”
马小跳正在收拾桌洞里的东西，闻言立马抬起头，“在！”
“过来一下，”宁灵说，“帮我搬个桌子。”
马小跳看了看她身后的沈雾，沈雾这会也转头看着他，明明沈雾脸上没什么表情，但他莫名就有些心慌。
马小跳连忙移开视线，缩了缩脖子。但宁灵都喊他了，他也不好装没听见，只好站起身走了过去。
“唐唐呢？”他没话找话的说了一句。
宁灵将桌洞里的一部分书压在倒放的椅子上，“她去厕所了，你搬这个桌子就行，有点重，你小心一点。”
宁灵连椅子带书一同抱起，转过身面无表情地对着眼前的人说：“麻烦让一下。”
沈雾没动，宁灵抬头看着他。
宁灵是一个特别简单的人，她的喜怒哀乐全挂在脸上，即便口是心非也能让人一眼看出来，正因为她是这样的人，所以她也比一般人都更好哄。
大概他软声解释两句，她就能再次开心起来。
但是……
沈雾一顿，他想起刚才唐唐发给他的信息。
或许这样也很好。
“嗯。”沈雾看了她两眼，往旁边侧了侧身。
宁灵见他还真就乖乖让开，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看也没看他就径直走了过去。
她怒气冲冲地绕到第一组，然后抬手“啪”的一声将椅子撂在桌上了，吓得一旁的马小跳都原地一哆嗦。
苏亭亭咽了咽口水，有些紧张地看着沈雾，问，“我要去装水，要不要也……”
“不用麻烦。”
沈雾收回落在宁灵身上的视线。
苏亭亭拿着杯子，红着脸笑道：“不麻烦！我们是同桌啊，本就应该好好相处，互相帮忙……”
沈雾突然转头说：“那你能帮忙跟宁灵解释一下吗？”
“什、什么？”苏亭亭一愣。
“玫瑰花不是我送的，你应该很清楚这一点。”沈雾的声音不紧不慢，但话里的意思尖锐又直白，“你当时来买数学资料，说是顺手帮我将它扔了……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没有实话实说，可能是我哪里让你误会了，对不起，但是下次别这样了。”
苏亭亭脸色顿时一阵红一阵白，她咬着嘴唇，感觉自己的心跳和呼吸一样急促，她觉得自己就像个演技拙劣的演员，明明出了丑，竟还为自己演完一场戏而沾沾自喜。
她低下头，小声说，“……是宁灵去问你了？”
宁灵要是会直接来问他，他就不用这么头疼了。
“不是，”沈雾看着她，声音冷淡道，“无论你说什么她都会信的。”
苏亭亭握着杯子的手一顿。
沈雾说，“因为她把你当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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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六班有人探出头问他们班在干嘛，靠近后门的同学回了一句换座，对方就兴致缺缺地将脑袋缩了回去，嘴上还嘟囔了一句。
“你们刚喊得这么起劲，我还以为有人打架了。”
众人心想，可不就是打架，神仙打架啊！
苏亭亭站在宁灵的座位前没动，沈雾也站着没动，数学课代表在一旁也跟僵住了一样，直勾勾地看着他们。
教室外的众人心急如焚，教室里的时间却跟静止了一样。
直到——
“干嘛呢！”
吉祥一头雾水地走过来，手上还拿着一叠资料，他看了眼探头探脑的众人，边继续往前走，边冲马小跳道：“班长进度快一点啊，第一节课之前必须要换好……不是，你俩站着干嘛啊？”
吉祥后退两步停在窗户边。
他凑近往里看了看，沈雾和苏亭亭听见声响同时转头望了过来。
“哦，你俩一块坐是吧？那快坐下啊，还愣着干嘛呢。”吉祥说完快速往前走，经过马小跳身边时拍了拍他的肩膀，“班长辛苦一下啊！抓紧点。”
马小跳立马挺直背脊，“不幸苦，不幸苦。”
吉祥这话一出，教室里的人总算有点动静，宁灵只看见苏亭亭在她的位置坐下就移开了视线，退到了一边。
人群里顿时又响起一阵起哄声。
马小跳立马抬手压了压，“哎哎哎，小点声！一会儿把老郭招过来，大家都得死！”
老郭凶名在外，威慑力不是一般的强，大家闻言顿时闭嘴熄声。
马小跳连忙趁机往后念名字，打算速战速决。
七班在走廊的最里侧，靠近饮水机休息区，宁灵穿过人群走去饮水机装水。
饮水机下面的水槽下沾了不少茶渍，经年累月下早成了褐黄色的小斑点，值日时擦都擦不干净。
马小跳上次特地在饮水机的墙上贴了一张告示，让大家别把茶叶、花茶、人参片等等，凡是不该出现在水槽的东西乱倒乱扔，也要记得把水槽冲洗干净，但仍旧有贪图方便，嫌弃麻烦的同学视而不见，反倒是往墙上贴小纸条的人变多了。
寻找饭卡水卡的倒还算正常，顶上竟然还有个寻找失踪的儿子？
宁灵细看之下才发现是一只名叫儿子的乌龟，简称龟儿子，旁白还画了肖像画。
宁灵将杯子往饮水机下面一放。
真棒，不仅会取名，画技也高超，画得跟天下所有的龟儿子一个样。
看出来了，这是个大众龟。
“干嘛呢？”
旁边突然响起一道声，宁灵转过头看清来人时顿了一下，连忙将目光移到了饮水机上，“我装水啊。”
她这一转头就发现自己的杯子还是空荡荡的，她顿时反应过来自己忘记放水卡了，她低头往口袋上摸了摸，“哎，我水卡……”
她话还没说完，饮水机上就“滴”了一声响，一道水柱落在了水杯里。清脆声响跟方才同学们起哄的声音一样刺耳。
宁灵倏忽停下动作，一阵泄气。
唐唐松开放水卡的手，轻轻叹了一口气，抬手抱住了她，“哎，来来来，姐姐抱抱啊。”
宁灵推了一把她的肩膀，但没推动，被对方强行地将脑袋按在了肩膀上。
宁灵笑骂一声，“滚啊，别占我便宜。”
唐唐偏头看着她，有些犹豫地在凑到她耳边，用气音道：“那朵玫瑰花……”
宁灵心里仿佛被那玫瑰花的花刺扎了一下，连呼吸都停了一瞬。
但她很快调整过来，一脸若无其事，声音轻快道，“哦，她说是朋友送她的，大概就是沈雾送的吧，我们当时还猜沈雾要给谁送花呢，没想到这人就在我们眼前呢，哎，你说他俩什么时候这么熟了啊，之前也没点预兆哈哈哈哈，我们下次一定要在群里嘲笑他，还送玫瑰花呢，也不送朵好一点的……”
“你每次撒谎话都特别多。”唐唐突然在她耳边低声说。
宁灵一顿，剩下没说完的话全都压进了肚子里了。
关系太好就这点坏处，她熟悉你的一言一行，明白你所有的细微表情，以至于你有时候想稍微遮掩一下自己都不可以。
她甚至比你自己还了解你。
宁灵突然就觉得有点丢脸，无力地挣扎了两下，“我平时话也不少吧……”
唐唐松开她，迟疑道：“但我觉得有点奇怪。”
“也没什么奇怪的，不就是一个送花，一个收花呗。”
宁灵这下也懒得装了，脸上的表情看着跟被人坑了几百块一样。
她方才还觉得有点难受，但现在仔细一想忽然又生出一股气，沈雾都能给人家送花了，说不定他们早就说好坐一块呢！
就她跟个傻子一样！
宁灵越想越气，她抽下水卡还给唐唐，边拧杯子边冷声道：“那位置我还不乐意坐了，谁爱坐谁坐呗，又不是皇帝登基，谁还稀罕一个位置了。”
唐唐笑了笑，冲她一点头，“行，那我俩坐呗！”
宁灵一愣，探头看了一眼马小跳，对方现在正念到第十七名。
唐唐的排名在她前面，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是班级第十三。
“你不是选完了吗？”
“没呢，我跟你后面的人换了顺序，”唐唐说，“你要想跟我坐，那我同桌就只有你。”
唐唐说完后突然有点不好意思，借着往裤袋里塞水卡的动作，移开了跟宁灵对视的目光。
她知道自己挺幼稚的，明知道就算不用特地跟人换顺序，她俩也能一块坐，毕竟只要她一个眼神，同学们也会识趣的避开选她隔壁的位置，默认那是她给宁灵留的。但她就是得弄这么一下，就像生怕别人不知道她们关系最好一样。
就像在告诉大家，她愿意为宁灵作牺牲一样。
偏爱也要偏得声势浩大。
早读课下课后有二十分钟的休息时间，其他班的人一涌而出，不是奔向食堂吃早餐，就是靠在走廊的栏杆上闲聊。
只有七班传来一阵拖拽桌椅和搬东西的声响。
选好座位之后，大家都争分夺秒地开始搬东西，课桌上没有贴名字，有些人是直接连着桌椅一起搬，但有些只搬走自己的东西。
宁灵走到苏亭亭身前，低声说，“麻烦让一下，我搬桌子。”
苏亭亭“腾”的一下就站起身，连声音都结巴了，“宁、宁灵，要不我跟你换……”
宁灵跟苏亭亭虽然说话的次数不多，但她自认两人也算是相处融洽，这次换座她也没觉得对方有什么错，人家考第二，选哪都是她的自由，谁让自己考不了第一呢。
但她能够理解，不代表她就该没有脾气，特别是苏亭亭现在摆出一脸“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的表情……让她心里很不舒服。
“不用了，”宁灵打断她，一脸平静地指了指椅子,“这个我也带走，我一会儿把我那边的给你搬过来。”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行，”苏亭亭顿了顿，有些丧气道：“宁灵，你是不是生我气了啊？”
宁灵将椅子放在桌上，手指刚按在桌沿，闻言顿时一愣，她心里不舒服的感觉更明显了，甚至都有冒火的趋势。
这怎么还没完没了？
她都不明白苏亭亭说这话的意义何在。
宁灵皱了皱眉，但很快又松开了，有气无力地冲苏亭亭道，“没，我脾气没这么大。”
她低头用力拽了一下桌子，但没拽动，她抬眼一看，桌子上压了一只手，沈雾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她身后。
“我们聊聊？”沈雾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宁灵沉默地低头拉桌子，她桌洞里的书不少，桌子并不轻，压在地板上划出了很响的一声。
只是现在整个教室都闹哄哄的，她这声响就跟压进水里一样，除了周围几个同学有些好奇地转头望了一眼，其他人都没意识到这边剑拔弩张的气氛。
沈雾见她态度坚决，只好退而求其次，“我帮你搬。”
他双手刚按在桌沿上，苏亭亭也连忙跟着道：“对呀，我俩帮你吧？”
我俩？
跟谁俩呢？
宁灵都要被气笑，事实上她也真的笑了，而且笑得特灿烂，“谢谢，真不用。”
然后转头就面无表情地大喊了一声，“班长——”
马小跳正在收拾桌洞里的东西，闻言立马抬起头，“在！”
“过来一下，”宁灵说，“帮我搬个桌子。”
马小跳看了看她身后的沈雾，沈雾这会也转头看着他，明明沈雾脸上没什么表情，但他莫名就有些心慌。
马小跳连忙移开视线，缩了缩脖子。但宁灵都喊他了，他也不好装没听见，只好站起身走了过去。
“唐唐呢？”他没话找话的说了一句。
宁灵将桌洞里的一部分书压在倒放的椅子上，“她去厕所了，你搬这个桌子就行，有点重，你小心一点。”
宁灵连椅子带书一同抱起，转过身面无表情地对着眼前的人说：“麻烦让一下。”
沈雾没动，宁灵抬头看着他。
宁灵是一个特别简单的人，她的喜怒哀乐全挂在脸上，即便口是心非也能让人一眼看出来，正因为她是这样的人，所以她也比一般人都更好哄。
大概他软声解释两句，她就能再次开心起来。
但是……
沈雾一顿，他想起刚才唐唐发给他的信息。
或许这样也很好。
“嗯。”沈雾看了她两眼，往旁边侧了侧身。
宁灵见他还真就乖乖让开，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看也没看他就径直走了过去。
她怒气冲冲地绕到第一组，然后抬手“啪”的一声将椅子撂在桌上了，吓得一旁的马小跳都原地一哆嗦。
苏亭亭咽了咽口水，有些紧张地看着沈雾，问，“我要去装水，要不要也……”
“不用麻烦。”
沈雾收回落在宁灵身上的视线。
苏亭亭拿着杯子，红着脸笑道：“不麻烦！我们是同桌啊，本就应该好好相处，互相帮忙……”
沈雾突然转头说：“那你能帮忙跟宁灵解释一下吗？”
“什、什么？”苏亭亭一愣。
“玫瑰花不是我送的，你应该很清楚这一点。”沈雾的声音不紧不慢，但话里的意思尖锐又直白，“你当时来买数学资料，说是顺手帮我将它扔了……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没有实话实说，可能是我哪里让你误会了，对不起，但是下次别这样了。”
苏亭亭脸色顿时一阵红一阵白，她咬着嘴唇，感觉自己的心跳和呼吸一样急促，她觉得自己就像个演技拙劣的演员，明明出了丑，竟还为自己演完一场戏而沾沾自喜。
她低下头，小声说，“……是宁灵去问你了？”
宁灵要是会直接来问他，他就不用这么头疼了。
“不是，”沈雾看着她，声音冷淡道，“无论你说什么她都会信的。”
苏亭亭握着杯子的手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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