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生晓梦迷蝴蝶（2）
许知晏对着李裳初一躬到地。到这会儿，他才终于仔细地打量了一番李裳初的模样。
一个算不上美貌的姑娘，但还算清秀。她的皮肤不算白皙，同都城中那些以白为美的女子并不相同。许是因为在边塞住了多年，塞北风沙大，日头猛，大约也是因此，她的皮肤黑上许多，反倒是一种健康的小麦色。李裳初这会儿拧着眉，眉眼之中一股英气。与众不同的气质，叫许知晏难免多瞧了两眼。
“姑娘。”三人正在屋中僵持的光景，芸其跑了回来。吴家夫人和曾氏跟在她后头，匆匆而来。那吴家夫人面色凝重的，几乎是要杀人。进了屋子二话不说，先是奔着李裳初去了，确定李裳初并无大碍之后，这才将人护在了身后。
她看了看屋中的许南枝，方才来的路上，已然听芸其那丫头大概说了说这处的事情。她牵过许南枝的手：“许家姑娘，此次真的是多谢你了。若不是你思虑周全，将这桩事先按在了院子里。只怕我这外甥女是不能活了。今日这兵荒马乱的，我也顾不上谢你，改日，改日我必重礼来谢。”
见着有主事的人来，许南枝这才松了一口气。她拜了拜说道：“吴家夫人，没什么谢不谢的，如今眼下的事情才是要紧。”说罢便退回了曾氏身后。
“舅母，我头一遭遇上这样的事情。也不知该如何做，又怕此事传扬开去，反倒给李家姐姐惹来麻烦，思来想去只好来求舅母。白白给舅母添了这许多麻烦，还请舅母恕罪。”
曾氏点了点头：“你能想到这处，可见你是长大了。”
她不管这许多，径直走到了位子上坐下，待坐定后才指了指低着头站着的许知晏：“你是许家大郎吧？”
许知晏年幼时曾见过曾氏，方才又听许南枝唤她舅母，大概也猜出来几分，这才又忙忙行礼。
曾氏看了看一旁哭做泪人，几是快没了主意的吴家夫人，又打量了在她怀里一脸决绝，满屋表情的李裳初，摇了摇头。
“裳初这孩子，小的时候也是时常来我府上的。她的父亲，同我家老爷是至交，她自然也算是我半个自家人。这事儿原不该我来说，只是她父亲母亲远在边关，家里无人做主。我同吴家姐姐今日便托大，替这裳初做一回主。你可有意见？”
到底还是曾氏，这一番话说的不怒自威。吴夫人听了这话，竟像是吃了颗定心丸一般。她先前还是担心，这武安君到底家中显赫，只怕是要叫人欺负了去。可又是不甘，只觉得自己外甥女不该无端受这样的折辱。又气又恼又急，这才失了主意。如今见着曾氏开口想帮，自是感激，连连点头。
许知晏也不敢辩驳，对着曾氏一拜：“您是长辈，自是全听你的安排。”
“既是出了这样的大事，你母亲呢？”曾氏四下瞧了瞧：“这便是武安君府里头的规矩么？出了事情当家主母却不出面，院子里更是同个漏水的桶一般，半点规矩不讲。若不是今日阿沅着人守着，你们武安君府的名声还要不要了？你的前途还要不要了？”
曾氏劈头盖脸便将许府一顿骂，许知晏竟也不敢辩驳。许南枝四下一看，果真白氏没有过来。她将芸其拉到身边：“怎么回事？白氏呢？”
芸其一脸委屈：“我去的时候，她正在前院里应酬。我同她说了后头的事情，直说公子莽撞，撞见了李家姑娘更衣，这会儿里头闹起来了。”
许南枝一见芸其的表情，便觉得事情不大妙。果不其然便听芸其道：“她只反反复复问了两遍，是谁家的姑娘。原还是跟着我走的，只不过后来一听是李家的，倒也不急了。这外头人来人往，我也不好强拉着她来，又想着还是得要个主事的，便先将夫人和吴家夫人请了来。”
“胡闹！”芸其的话一字不差的落在了曾氏和吴夫人耳中。曾氏一拍桌子呵斥了一声，随后又指了她信得过的婢子，嘱咐了无论如何得将人带回来。吴夫人更是一拍桌子，从位子上站起。她看着许知晏连连冷笑：“我瞧着你们武安君府是打量着我们官职微末，好欺负不成？怎么个意思？大家里的姑娘受了委屈，就是一等一的大事。小门小户的姑娘受了委屈，便合该受着？便是连当家的主母也不配惊动不成？”
“夫人哪里的话，母亲，母亲许是外头事多，一时分不开神。”许知晏其实也是有些急了，心里直骂自己那母亲糊涂。可是没有法子，这会儿只好好言安抚着几人。
又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白氏才脸色不好的珊珊走来。一路上她对着来请她的那个婢女骂骂咧咧，抱怨不止。她方才同几个夫人正聊得兴起，这婢女一下便蹿了过来，在自己身边站定，说什么也不走。不论她如何驱赶，那婢女来来回回只有一句话：“夫人只管骂，我家夫人请夫人过去说话。还请夫人骂完之后，随我走这一趟。”
这女使也是本事，软硬不吃。白氏实在被缠的没了法子，这才只好同她走这一遭。
白氏入了屋子，在上首坐下。许知晏竟是同见到了救星一般，心想着可算是有个能理事的来了。谁料白氏开口第一句话，竟是叫许知晏也大跌眼镜。
“我道是多大的事？不过是一场误会罢了。”白氏浅笑着坐下，一面饮茶一面看着另一边的吴夫人。“这样的事情，若是传扬出去只怕是不好。为今之计只好将这事按下，只有我们几人晓得，不就是万事大吉了？”
吴夫人显然没有想到白氏会说出这般不要脸的混账话，她看着白氏气得牙痒痒，半晌说不出个话来。
白氏看了看被吴夫人搂在怀里的姑娘，又笑了笑。她伸手从发髻之中抽出个珐琅步摇来，递到了李裳初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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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算不上美貌的姑娘，但还算清秀。她的皮肤不算白皙，同都城中那些以白为美的女子并不相同。许是因为在边塞住了多年，塞北风沙大，日头猛，大约也是因此，她的皮肤黑上许多，反倒是一种健康的小麦色。李裳初这会儿拧着眉，眉眼之中一股英气。与众不同的气质，叫许知晏难免多瞧了两眼。
“姑娘。”三人正在屋中僵持的光景，芸其跑了回来。吴家夫人和曾氏跟在她后头，匆匆而来。那吴家夫人面色凝重的，几乎是要杀人。进了屋子二话不说，先是奔着李裳初去了，确定李裳初并无大碍之后，这才将人护在了身后。
她看了看屋中的许南枝，方才来的路上，已然听芸其那丫头大概说了说这处的事情。她牵过许南枝的手：“许家姑娘，此次真的是多谢你了。若不是你思虑周全，将这桩事先按在了院子里。只怕我这外甥女是不能活了。今日这兵荒马乱的，我也顾不上谢你，改日，改日我必重礼来谢。”
见着有主事的人来，许南枝这才松了一口气。她拜了拜说道：“吴家夫人，没什么谢不谢的，如今眼下的事情才是要紧。”说罢便退回了曾氏身后。
“舅母，我头一遭遇上这样的事情。也不知该如何做，又怕此事传扬开去，反倒给李家姐姐惹来麻烦，思来想去只好来求舅母。白白给舅母添了这许多麻烦，还请舅母恕罪。”
曾氏点了点头：“你能想到这处，可见你是长大了。”
她不管这许多，径直走到了位子上坐下，待坐定后才指了指低着头站着的许知晏：“你是许家大郎吧？”
许知晏年幼时曾见过曾氏，方才又听许南枝唤她舅母，大概也猜出来几分，这才又忙忙行礼。
曾氏看了看一旁哭做泪人，几是快没了主意的吴家夫人，又打量了在她怀里一脸决绝，满屋表情的李裳初，摇了摇头。
“裳初这孩子，小的时候也是时常来我府上的。她的父亲，同我家老爷是至交，她自然也算是我半个自家人。这事儿原不该我来说，只是她父亲母亲远在边关，家里无人做主。我同吴家姐姐今日便托大，替这裳初做一回主。你可有意见？”
到底还是曾氏，这一番话说的不怒自威。吴夫人听了这话，竟像是吃了颗定心丸一般。她先前还是担心，这武安君到底家中显赫，只怕是要叫人欺负了去。可又是不甘，只觉得自己外甥女不该无端受这样的折辱。又气又恼又急，这才失了主意。如今见着曾氏开口想帮，自是感激，连连点头。
许知晏也不敢辩驳，对着曾氏一拜：“您是长辈，自是全听你的安排。”
“既是出了这样的大事，你母亲呢？”曾氏四下瞧了瞧：“这便是武安君府里头的规矩么？出了事情当家主母却不出面，院子里更是同个漏水的桶一般，半点规矩不讲。若不是今日阿沅着人守着，你们武安君府的名声还要不要了？你的前途还要不要了？”
曾氏劈头盖脸便将许府一顿骂，许知晏竟也不敢辩驳。许南枝四下一看，果真白氏没有过来。她将芸其拉到身边：“怎么回事？白氏呢？”
芸其一脸委屈：“我去的时候，她正在前院里应酬。我同她说了后头的事情，直说公子莽撞，撞见了李家姑娘更衣，这会儿里头闹起来了。”
许南枝一见芸其的表情，便觉得事情不大妙。果不其然便听芸其道：“她只反反复复问了两遍，是谁家的姑娘。原还是跟着我走的，只不过后来一听是李家的，倒也不急了。这外头人来人往，我也不好强拉着她来，又想着还是得要个主事的，便先将夫人和吴家夫人请了来。”
“胡闹！”芸其的话一字不差的落在了曾氏和吴夫人耳中。曾氏一拍桌子呵斥了一声，随后又指了她信得过的婢子，嘱咐了无论如何得将人带回来。吴夫人更是一拍桌子，从位子上站起。她看着许知晏连连冷笑：“我瞧着你们武安君府是打量着我们官职微末，好欺负不成？怎么个意思？大家里的姑娘受了委屈，就是一等一的大事。小门小户的姑娘受了委屈，便合该受着？便是连当家的主母也不配惊动不成？”
“夫人哪里的话，母亲，母亲许是外头事多，一时分不开神。”许知晏其实也是有些急了，心里直骂自己那母亲糊涂。可是没有法子，这会儿只好好言安抚着几人。
又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白氏才脸色不好的珊珊走来。一路上她对着来请她的那个婢女骂骂咧咧，抱怨不止。她方才同几个夫人正聊得兴起，这婢女一下便蹿了过来，在自己身边站定，说什么也不走。不论她如何驱赶，那婢女来来回回只有一句话：“夫人只管骂，我家夫人请夫人过去说话。还请夫人骂完之后，随我走这一趟。”
这女使也是本事，软硬不吃。白氏实在被缠的没了法子，这才只好同她走这一遭。
白氏入了屋子，在上首坐下。许知晏竟是同见到了救星一般，心想着可算是有个能理事的来了。谁料白氏开口第一句话，竟是叫许知晏也大跌眼镜。
“我道是多大的事？不过是一场误会罢了。”白氏浅笑着坐下，一面饮茶一面看着另一边的吴夫人。“这样的事情，若是传扬出去只怕是不好。为今之计只好将这事按下，只有我们几人晓得，不就是万事大吉了？”
吴夫人显然没有想到白氏会说出这般不要脸的混账话，她看着白氏气得牙痒痒，半晌说不出个话来。
白氏看了看被吴夫人搂在怀里的姑娘，又笑了笑。她伸手从发髻之中抽出个珐琅步摇来，递到了李裳初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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