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52章_问道之远[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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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第52章

  大漠的天气当真说变就变,远处沙暴以摧拉枯朽的姿态袭来,天空被染成黄褐色,周围一切草根、沙砾都被旋进了暴风中心。

  漫天都在飘沙粒。

  衣轻飏眼睫上都是一层沙,他睁不开眼,下意识往前一捞,紧紧攥住了他家大师兄的袖子。

  云倏是反应最快的人,几乎胡商们喊出“沙暴”两个字的同时,守一剑便迎风呼啸而出,沿着众人所在的范围在地上画圈。

  他同时以最快速度侧身横挡在衣轻飏前面,在衣轻飏抓住他袖子的同时,手往下一滑,用力捏住了衣轻飏衣袖下的手掌。

  衣轻飏在漫天风沙中怔住了。

  一个完整意义上的十指相扣。

  “所有人往我的位置靠拢”云倏凝气传音,大家都清晰地听见那道格外镇静的声音在自己耳畔响起,在一片混乱中犹如寻到主心骨。

  黄沙狂风中,只有守一剑的白色剑光闪动,沿众人很快画完一圈。

  胡商们惊诧地发现,圈里的狂风明显比圈外小了许多。

  守一剑仍未停下,随这道简陋的剑阵趋向完善,圈里的世界已逐渐与外面泾渭分明。圈外飞沙走石,混乱至极,圈内却岿然不动。

  衣轻飏望向他大师兄的脸。

  那张脸上仍然镇静,看不出任何多余的情绪,但只有他知道,大师兄与他扣紧的十指愈发的用力。

  难道圈外除了沙暴还有什么吗大师兄都觉得吃力的东西

  “容与君干得漂亮”一无所知的郑允珏还回头傻乐。

  他话音刚落,只听“刺啦”一声,云倏这位玄门第一人铸成的剑阵竟被猛地划开一道大口子。

  黄沙与狂风透过这道大口子,哗哗哗往里灌入。

  “卧草”

  众人惨叫,郑允珏拔出拂尘,狠狠扎进地上,伸手甩出大堆符纸,去尽可能捞些人救回来。

  但符纸一出手便在风中失了方向,人和叫声一个个消失在黄沙中。

  郑允珏难以自保时,费力地迎着沙粒仰头,去寻那对师兄弟的踪迹。

  却什么也没看见。

  那道口子离衣轻飏最近,几乎风一灌进来,他就如轻飘飘的风筝一样抛到天上去了。

  “阿一”

  这道喊声可真是和上辈子重叠起来了。

  衣轻飏手指蜷成拳,乍然脱开大师兄的十指,他有些怔忡。白色剑光逆着狂风而来,一剑穿透他的衣领,想要把人往下拽。

  “阿一”

  底下传来大师兄难得这么焦急的呼唤声。

  衣轻飏犹豫了一下,该不该暴露自己现在的实力。虽说他已笃定大师兄也是重生的了,但暴露了吧,两人本就保持着微妙平衡的界线势必被打破。

  大概躺平成习惯了,衣轻飏其实挺不想打破的。安全范围就挺好的,现在的关系就挺满意的。

  谁也不知道跨出安全范围会如何。

  况且

  细小的沙粒拍打着脸,他眸色漆深环视四周。

  怨灵四处飘荡,在沙暴中撒着欢,一如既往唯恐天下不乱的欠儿样。

  就是这些鬼东西打破了剑阵,而大师兄也必然察觉到了。他得先大师兄一步,解决掉这个本就该他处理的孽债才行。

  嘶啦

  守一剑留下了他的衣襟,却没留下他的人。

  云倏看着回到手中只有一寸布料的佩剑,冷锐的眼眸骤然转深。

  四周正撒欢的怨灵察觉一股浓重的醇正灵力破空而出,如遇天敌一般,呼啦啦惊慌地散了。

  飞沙走石之中,也正是郑允珏仰头寻二人时,那道狂风中屹立不动的高个儿身影倏地消失不见。

  小时候,他们总说大师兄待他最好。上辈子,这辈子,皆是如此。

  但只有衣轻飏自己才知道,他和大师兄之间,就如爬天阶时永远跨不过去的十级石阶一样,有一层似有若无薄纱般的隔阂存在。

  大师兄总是待他冷冷淡淡,独立自持,以一道坚不可摧的背影姿态背对他。而他也从未尝试掀开那层薄纱,弄清大师兄望他时幽玄的眼眸背后,藏着怎样的秘密。

  这辈子却到底是不同了。

  正如衣轻飏未曾料想到的那样,那层薄纱之后掩盖的真相,会是如此骇人。

  赤楮花的副作用上头时,衣轻飏昏迷了过去。他既然敢喝,在喝之前便保留了一步,以体内怨力护得神识清明。

  因此,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拦腰抱起时,他的身体因赤楮花的副作用绵软无力,睁不开眼,神识却格外清明,躯体和意识仿佛割离。

  这怀抱的姿势很熟悉。鼻尖传来的淡淡熏陆香亦无比熟悉。

  在那一刻,有关如何“解毒”之事,衣轻飏隐隐预测到了一个他想都不敢想的可能。

  直到耳畔传来水滴石缝的声音,他像被放在了一块冰凉平整的石床上,一个凉凉的吻紧跟着落在衣轻飏嘴角时他的神识,他的灵魂,才如放烟火一样轰地炸开了。

  一个吻

  吻

  吻

  和上次在障里他横冲直撞的咬不一样,贴上来的上下两片薄唇清凉也轻柔按一般意义而言,这应该是叫吻了吧

  但若衣轻飏现在就被一个吻吓了一大跳,那他就太年轻了。

  因为紧接着布料的簌簌声和涌上四肢的凉意,猛地在他天灵盖敲了一记,令他太过稚嫩的小心脏如遭雷击。

  衣轻飏竭力睁开眼,却老是拳头打在棉花上一样,有劲儿无处使。又像在水里胡乱扑腾,意识在皮囊里飘呀飘,怎么也着不了岸。

  他只能任人摆布。

  若对象是其他人,他有千百种方法在身体不受自己控制的情况下,仍让对面的人尝尝什么叫吃不了兜着走。

  但这个人不一样。

  别说千百种方法了,被印上一个单单纯纯、简简单单的吻时,衣轻飏脑子便已过载,塞满了一些无意义的东西

  吻大师兄

  干什么

  怎么办

  不是吧

  大师兄被夺舍了

  诸如此类。

  确切点,就像烟花一样缥缥缈缈炸开了,塞满了五彩斑斓的烟雾。

  眼下他快连自己姓甚名谁都忘到九霄云外,哪儿还有空想得到自己其实挣脱得开

  耳畔迷离低沉的哼声缠上来,那些五彩斑斓膨胀的烟雾忽地沉下,沉到底,落在了震颤的灵魂上,也由灵魂传达至四肢八骸。

  万般思绪皆散开,凝不起一个实体,只觉两边耳垂红成了烟霞,一颗心软作了水,一些不该作水的东西反倒凝成了实在。

  少年人的肩胛被骨节分明的指尖抠住,耳畔低磁的声线分明镇静,却撩得人耳朵愈发艳如血。

  “阿一”

  “想要吗”

  可明明问的是想要吗,到后面却又成了一遍遍的

  “给我”

  “阿一”

  “给我”

  直至终于词不成句。

  大师兄平日容止端方,似乎料定他没有意识,此时倒野烈异常,烈到他招架不住显然大师兄可以自己招架,用不着他。不止皮囊同他一起醉了,意识也如坠一斗烈酒里,由冷到热的极致。

  待到终于连自己也招架不了

  少年不中用的身体忽然融会贯通当然也可能是副作用已解掉大半,在大师兄的悉心教导下自学成才,翻身实践。

  此情此景倒和他不敢回忆的一个久远的梦贴合了起来。或许,也正是上辈子同样经历过,即使不知为何忘却了,那段破碎的记忆仍能于这辈子的梦里卷土重来。

  他的一颗心被填满,又欲壑难填。

  于是俯身,亲昵地咬着耳朵,唤“大师兄”

  黏人得紧,也欣喜得紧。

  而被他唤的人却身体倏地僵住。

  衣轻飏怔了怔,也没深思,挨近了,绵软的眼睑轻轻动了动,纤长如蝶翅的眼睫扫过男人的下颌,依旧黏人地唤“大师兄”

  “大师兄”

  一只有力的大手蓦地扣上他的后脑。

  神识忽然被人检索。

  衣轻飏怔住

  他要消除自己的记忆

  衣轻飏反手去攥那只手掌,掌心冰凉的温度使他的心也凉了下来。那只手掌却岿然不动,毋庸置疑一般。

  衣轻飏压下幽深、甚至带着极度委屈的双眸,闭了闭眼,用自己的神识去全力护住这段记忆。

  两股力量在他识海里交汇,不分上下地角逐,碰撞出针锋相对的火花。衣轻飏已无所谓暴不暴露了。石床之上也变了味道,不再是之前的一方疯狂索取,一方狂烈献予,也有了一股子针锋相对的火花味。

  那股外来的神识奈何不了他的记忆。

  衣轻飏正要一喜,那手掌却倏地朝他后脑勺劈去。

  视野猛地一黑。

  昏了过去。

  前身栽进男人的胸膛。

  云倏撩起眼皮,一手护着怀中少年,淡薄的眼神瞥向上空中弥漫入石洞中的怨灵。

  他再置手在少年后脑,便发现他方才因情绪剧烈波动,记忆是护住了,神识却被这些怨灵钻了漏洞,灵魂已被牵入这场大漠黄沙中的障了。

  云倏闭了闭眼,玄门第一人的气场全开。

  冷声命令怨灵道“把我也放进去。”

  障当然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之前随逐、九七九八他们也不是误入的。进障的唯一条件是和障主有牵连,爱也好,恨也罢。牵连越深,羁绊越深,进去也就更容易。

  他气场全开释放的本是灵力威压,怨灵们却没被吓跑,反倒陷入了迷惑。

  怎么这人身上的气息和障主这么相近

  不敢惹,只好乖乖把人放进去。

  云倏将衣物给二人粗略盖上,闭眼躺下去时双手仍捞着怀中少年。

  对进入阿一的障,他已驾轻就熟。

  很快再睁眼,云倏发现自己站在了一个熟悉的地方。

  头顶光线刺眼,他一抬头,微微抬起斗笠檐,便见了挂有匾额为“南城门”的京师城楼。

  作者有话说

  我终于写到了,啊老怀欣慰j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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