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第78章_问道之远[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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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第78章

  刚入秋,步九八就着了风寒的道,和衣轻飏在山门等大家出发时,扶着他肩,一会儿一个喷嚏。

  “九九,你是不是心里说我坏话呢”步九八擤着鼻子,发出浓浓的鼻音。

  衣轻飏给他一个眼神“我没叫你滚远点,已经算转性了好么”

  步九八侧过头,“啊切”又一个喷嚏。

  二师姐、三师兄他们跟在大师兄身后出来,衣轻飏压低声音迅速说完“叫你少熬夜打马吊了。”

  弟子们自发聚拢,听容与君在山门前嘱托几句。

  而人群一角,步九八低头咬牙切齿“谁熬夜了反正我知道大师兄以前不在山上时,某人是不打尽兴不放其他人回去的。”

  远看二人便像窃窃私语。

  “那是以前,现在老三找我凑局,我应过吗”

  “哦哟,你还有脸提大师兄要不在,你立马现原形”

  絮絮叨叨,叽叽咕咕,麻雀一样挠人。

  云倏冷脸停话,众人齐朝那一角看去,背大师兄面挤眉弄眼。

  这二人仍未察觉出师兄们的暗示,衣轻飏侧头还想说些什么,大师兄沉冷的声调随秋风拂来。

  “一个都着风寒了,还有悄悄话说不完”

  衣轻飏闭上嘴“”

  垂眸攥手指装老实。

  不巧,大师兄这回没想放过屡次三番开小差的这俩。

  他嗓音很冻人“什么悄悄话说来听听”

  衣轻飏发觉,明明语调相同起伏相同,大师兄在接吻后低沉的声线,与眼下给人的感受截然不同。一个勾人,一个扎人。

  他正想几句含糊过去,大师兄压根没打算点他,直接掠过他点向耗子般默默缩到他身后的步九八“九八,你说。”

  步九八眼神像惶恐不安的小动物,唇蠕动一会儿,还没编出什么借口呢,令他尴尬到脚底发麻的一幕发生了他就这么,朝着大师兄“啊切”一个大喷嚏。

  算作回答。

  云倏“”

  周围同门特没同理心,东倒西扯地哈哈大笑。

  他们算是最早赶去京城的那批人。当年祖师爷画阵法时实在太有先见之明,设在北方的定点便在京师南城门。

  只是这位祖师爷实在不按常理出牌,一伙人一眨眼,没反应过来,再睁眼,全一头扎进了城外乱蓬蓬的芦苇丛里。

  “噗噗噗咱祖师爷这方向感”随逐吐扎嘴的芦苇叶子,竖起大拇指,“绝了”

  “绝了”的祖师爷本人神色寡淡地从芦苇丛里爬出来,甚为平静,自己头上的叶子都没顾得上,先去摘干净小师弟头上、身上的。

  衣轻飏帮他摘叶子,忽然想到十五岁时大师兄领他回京城那夜,山门前现成的阵法不用,反倒要费工夫御剑。

  现在看来是早知道会有这结果。

  玄天观收到消息,早早派了弟子来接。来接容与君,自然得有排面和诚意,大弟子百里陵刚从浮幽山回来,便被委以这项大任。

  衣轻飏听说过他混入魔修当卧底的事,路上颇感兴趣地和他搭话。百里陵神情麻木,像是刚从虎口逃脱,抱着臂打了个冷颤,笃定地点头“邪道中人,真的可怕。”

  给衣轻飏乐得不行。

  衣轻飏扫了眼街边的糖人摊。临近八月十五,街上好多泥塑的兔儿爷也摆上了摊接客,各个装扮像扛大刀的关公,倒竖长眉,嘴巴却是弯着的,见谁都笑模样。重生以来,他接连经历好几个障,就像一瞬间体验了几个百年,曾属于他却不再属于他的人生。

  再见故都的人情风物,竟恍如隔世。

  百里陵克制卧底那几天的心理阴影,当起导游来很是称职热情。说到这什么胡同有什么好吃的,这条街哪家的兔儿爷捏得最好看,都娓娓道来,模样还有些自豪。

  毕竟他是实打实在这皇城根下长起来的,当清都山的道友们对他家乡风物发出一片惊叹衣轻飏就习惯了,他同门走哪都这副乡下没见过世面的模样百里陵自然忍不住流露小骄傲,介绍得也更起劲。

  走到一个胡同口,百里陵又指着一口贴着封条的老井说,这井叫龙王井,打他小时候起这封条就有了,说是底下关着龙王爷呢。

  于是一伙没见过世面的,又嗡一下围上去看龙王爷了。

  衣轻飏仍停在街口那家专卖兔儿爷的摊上。

  眼瞧那熙熙攘攘人流来了又去,大人牵着小孩挑兔儿爷。有爹娘笑眯眯主动来买的,也有小孩撒泼打滚不愿走的,闹过一阵,嚷过一阵,各买了各的东西又各自散去,走回各家的路。

  他停留原地,想起很多年前,自己病卧榻上,脑子成日昏沉,忽有一日贵妃娘捧了个骑大虎的兔儿爷,搁他枕边,温暖的手和熏了香的袖口落在他头上,絮叨着念

  “咱们阿一要早些好起来呀,像兔儿爷一样虎虎生威,把坏东西全赶走。”

  后来他在障中,总先像一个旁观者般默默观察自己前世的亲人,无法将太过纷繁的情感短时间代入。

  那时他便会想起贵妃娘隔了一层纱帐的絮叨声,穿透碎了一地的时光,流水一样,重新在他耳畔涌动。

  人总是这样。当她活灵活现在面前时,总觉得不过如此,琐碎的鸡毛蒜皮占去大半视野,不以为意。当她再也寻不见时,记忆里便自动筛去杂质,只剩下最触动内心柔软的模样。

  等他回神时,那边嚷嚷看龙王爷的一伙人早没影了,他侧过脸,身边只剩下一人。

  “”他张张唇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内心此刻的柔软与温暖无法用任何语言表达,也难以压抑,索性便任其自然。

  大师兄眸光垂落下来,秋日光线不甚明朗,他眼中有沉沉暗影,眸光却被暗影衬得更鲜明,两点微光定定锁着他。

  好似他站了多久,他便看了多久。

  大师兄或是察觉他方才触动,或只是习惯沉默陪着他,衣轻飏内心一个小尖又忍不住泛起酸疼,那点酸疼熬过去,心里便全是抿不开的甜。

  他牵起大师兄的小拇指,轻轻晃。

  “嗯”大师兄似乎也出神了一会儿,回过神来。

  便听在他眼里,满大街最漂亮的小孩说“想要一个骑大虎的兔儿爷。”

  云倏刚刚还有些出神,此刻还没全聚拢精力,嘴里便先应了一声“买。都买。”

  玄天观在北门外不远,挨着皇城根,临近八月十五,来上香求签的人已不少。

  道门六大派里,玄天观是最接近凡尘俗世的那一个。就好比清都山,空有功德箱,一年到头也没个人上山来拜神捐香火。九千九百九十九级天阶,压根不是给人设计的。

  而玄天观不设限制,凡是香客每逢初一十五和节日都能来。虽是近郊,玄天观外这条路却热闹不输城内。

  沿途一路支了一溜棚子,蒸起袅袅的烟火气,小桌子小板凳见缝插针地挤在人流里,坐满食客。

  步九八他们缠着百里陵聊了一路,从胡同口龙王爷聊到大半夜城根下的吊死鬼,哪样猎奇吊人胃口聊哪样,百里陵讲着讲着,便讲到禁宫之中观星台也镇压着前朝某位厉鬼。

  观星台是历代帝王祭天之所,叶聆风听了不免奇道“什么厉鬼能被镇压在观星台难道这回祭天大典不在观星台举行了吗”

  百里陵道“自那位厉鬼被镇压以来,京城里的皇帝都是出近郊,来我们玄天观祭天的。”

  步九八道“所以到底是什么厉鬼这么厉害呀”

  百里陵摇头,不甚清楚“我只知道是前朝某位国师,走邪门外道炼成的,好像是有法子助皇帝长生,才被破格封为国师,但最后像是想炼成什么邪门阵法,便被道门合力镇压了。”

  “难怪。”步九八煞有介事点头,“历任国师按规矩都该出自你们玄天观,这还是个修邪门功法的,你们玄天观第一个不容他。”

  这话哪一句都有理,合起来怎么听怎么奇怪,说得像他们容不了人似的,百里陵还没回过味,便见前面脱离大部队的二人终于回归,每人手里提满糕点、烤串和热腾腾的面食。

  步九八斥满控诉的小眼神望去,被衣轻飏良心丝毫不痛地掠过。

  小眼神再落到后面冒着热气的烤串上,目光慢慢往上挪,对上大师兄冷淡的双眸,步九八即刻沁得打了个寒颤,咽咽唾沫,飞速扭回头。

  云倏“”

  九八怎么见他就跟兔子似的躲飞快

  本想问问也算他小师弟的九八饿不饿的大师兄,没犹豫三秒,心安理得将阿一的屯粮收了回去。

  九八看上去点儿也不饿。

  空着肚子逛了一下午京城的步九八“”

  玄天观门槛挤满香客,总让人觉得装不下时,还能再挤进新的香客。那高高的木门槛,磨得油光锃亮,都能反照人脸。

  有玄天观的大弟子带路,待遇自然不同,一群人被领进小路,从侧开的小门进去。

  甫一进去,是个偏堂,像是不对外开放,空置了两个蒲团。正对的案上挂一幅像是烟火熏黄了的画卷,隐约辨得出是个道士画像,面前的香炉插着不知多少年前便燃烬的两柱香。

  “这是”众人都没注意那幅都与墙面融为一色的画像,只有衣轻飏抬头,“哪位前辈”

  百里陵看过去“这位吗大概是三百年前的,玄知前辈了。”

  玄知。

  这名字或许是同样占了个“玄”字,莫名其妙在他心弦拨了一下,他鬼使神差转头看向大师兄。

  大师兄眼睫眨了眨,眼底浮动浅浅一层茫然。

  “玄知前辈”步九八疑惑,“这位前辈我以前怎么没听说过”

  叶聆风倒比他清楚,单知道个名字便掉得出书袋“玄知前辈是齐朝生人,颇得当年玄天观掌门器重,将他作为下一任掌门及国师继承人培养。”

  他顿了顿“可这位前辈似乎格外孤僻,厌恶凡尘,后来便入深山修行,此后再无踪迹了。”

  百里陵亦颔首“叶道友果然遍览群书。”

  一行人在那泛黄的画像前拜了拜,方才离去。

  跨出门槛前,衣轻飏回过头。

  门掩了大半,那张旧画纸也一半隐进暗色里,亮暗分明的割线削薄了画上人身影,肩背和画纸一般单薄。

  作者有话说

  大师兄马甲太多的烦恼。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嘎嘎嘎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嘎嘎嘎5瓶;卡哇1也是1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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